第7章 割裂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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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缕缕阳光，从露台外的天空照耀黄金床中央的妠菲儿。她侧伏在床中央，像初生的婴儿般微微蜷起身子，长长的头发几乎触到她的脚踝。织毯慵懒地耸搭在床的一边，一角已经滑落在了地上，侍女默默地走过来，轻轻将织毯重新盖在妠菲儿身上。
已经穿戴整齐的赛特走进了寝宫，见妠菲儿还在熟睡，他轻笑一声，吩咐侍女们先出去。
赛特静静地看着妠菲儿稚气未脱的脸，她的一切都让他如此舒心、如此惬意，可以令他忘记那么多的烦恼。此次来埃及朝拜、参加阿蒙霍□□四世的加冕典礼，同埃及的下一任法老王示好，为的是不久后自己登上王位时，能够得到圣朝埃及的支持与辅佐。父王想要自己娶一位埃及公主，也是为效仿图特摩斯四世以示两国邦交。如若不然，埃及位于亚洲的众多傀儡国，甚至亚述、巴比伦、塞浦路斯，都将对米坦尼国的政坛稳固造成威胁。
可赛特天生好胜，也是米坦尼国唯一不二的帝王之选，自从自己登基的前景确定之后，他更不愿意屈于圣朝埃及之下。如今自己不仅要屈尊于埃及法老，还要受着父王亲自派来的姐姐倪曼公主的监视。赛特感到自己的内心十分的烦躁，而神送来的妠菲儿，却恰巧是沙漠里的一汪清泉，滋润着赛特那干渴的咽喉。
“多玛……”妠菲儿在睡梦里喃喃了一声。下一刻，她猛然惊醒，梦里的她似乎还困顿在那个惊魂的午后。
妠菲儿的突然惊醒，令一直静静观察着她赛特惊了一跳。看着妠菲儿惊慌的眼神，他连忙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可妠菲儿陌生的眼神却令他不由得收了回来：“怎么了妠菲儿，做恶梦了？”
良久，妠菲儿才回过神来，确定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多玛，而是米坦尼国的王子——赛特。妠菲儿大大的黑眼睛突然充满了泪水，她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多玛……多玛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话音未落，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从妠菲儿的脸庞滑落下来。
“怎么了？妠菲儿，到底怎么了？”面对妠菲儿仿佛流之不尽的眼泪，赛特突然不知所措。他想起多玛这个名字，似乎就是昨天和妠菲儿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淡淡的醋意袭来，妠菲儿陌生的眼神和她的眼泪，竟令赛特嫉妒起那个平民的男人。
可安慰妠菲儿要紧，赛特用手轻轻擦去妠菲儿的眼泪，柔声说道，“多玛就是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么？他住在哪里，我派人去帮你看看他的情况如何，好吗？只要你不哭了，我会让他们带着我们米坦尼国最好的御医去给他疗伤。”
“真的吗？”妠菲儿低低抽泣着，“他是我的哥哥，和我的父亲在一起。我的父亲是埃及最好的雕塑师傅，他现在正在为新法老修建的神庙内为四世法老塑像。求求你，放我回去吧，父亲见不到我会很担心的，况且多玛还生死未卜……”
“不，不行！”赛特突然语气坚决地说了声，这样的语气怔住了哭泣的妠菲儿。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于妠菲儿要离开的事，他绝对不会心软：“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几天吧，妠菲儿，你的精神很差。至于你父亲那边，我会派人去交代清楚，并给多玛疗伤，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如果你还不开心，我就把打伤多玛的士兵拿来给你问罪，你想怎么发落都可以——妠菲儿，只要你不要再提离开的事情，我不要你离开。”
由于伤口发炎，多玛发了一夜的高烧。他的侧脸、肩头和背胛上都是深深的血淋淋的伤痕，因此他连睡觉都不能平躺，只能侧睡，而这令他更加难以入眠，只能意识模糊昏昏沉沉。及路心疼哥哥这个苦命的孩子，一直在旁悉心照顾。折腾了整整一晚，多玛才终于在今天早晨退了烧，也终于得以入睡。看着睡梦中多玛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呼吸也没有那么急促，疲惫不堪的及路才终于放松下来，趴在多玛的床前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及路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了。他抬起头，窗外的阳光已经接近橙黄，斜斜地射进这个圣所内房间的泥土地上；墙上的火把轻轻闪动，格子线隐去了，壁画的油彩却变得更加鲜亮——神庙，快要接近落成了。床上的多玛也醒过来了，他想要动动僵硬的身体，可每一块肌肉都牵动伤口的刺痛，他□□了一声。
及路连忙站起身，却看见几个奴隶匆匆跑了进来，他怒斥道：“你们这些不明事理的东西，现在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做什么！”
一个会些埃及与的奴隶说道：“及路老爷，外面有一队士兵，说是奉米坦尼国王子的命令，前来见老爷您的……”
话音未落，三名带剑的士兵，领着一位穿白衣留着络腮胡的老者，推开奴隶们走了进来。其中一位士兵高声问道：“谁是雕塑阿蒙霍□□四世雕像的大师傅？”
及路连忙站起身来，用干瘪衰老的手，指着面前的士兵，激动地说：“我就是！你们米坦尼国的王子，拿我女儿怎么样了？告诉你们王子，我的女儿是绝对不会偷东西的，让他赶紧把妠菲儿放了，不然我就算冒死，也一定会去求法老做主！”及路言辞激昂，浑身都在颤抖。多玛一听他们是米坦尼国的王子派来的信使，也急火攻心咳嗽不止。
“您不用担心，我们王子令我们前来转告您，蒙殿下恩泽，您女儿在王子身边毫发无损。为了表示对打伤贝非塔多玛公子的歉意，王子命我们给您送来了我们米坦尼国的珍宝，还特意吩咐带来了我们米坦尼国最好的御医，为贝非塔多玛公子疗伤。”说罢，老者走上前去，想要仔细看他的病情，可多玛反应剧烈，他拒绝御医为他疗伤。
“你们走开！我不要你们给我疗伤，你们赶紧把妠菲儿、妠菲儿……咳咳！……”多玛浑身剧痛不止，伤口更是火辣辣的疼，及路连忙摸了摸多玛的额头，多玛的体温高得发烫。见此情景，及路顾不得赌气，只好同意先让米坦尼国的御医替多玛疗伤。
老者打开随身的草箱，颤颤巍巍地取出两瓶巴掌大的陶罐。黑色的药罐里是淡绿色的药粉，绛色的药罐里是红色的药粉，士兵介绍说，这是米坦尼国治伤的灵药，任何伤口都能很快愈合。药箱里还备有一把极细的匕首，老者将它放在火把上烤热，仔细地挑开多玛伤口上的积淤，放出里面已经发黑的淤血，接着他又割除了多玛伤口旁已经坏死的肉。
多玛的嘴唇咬得发白，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及路在一旁心疼地看着，仿佛这些痛都在自己身上。做完这一些，老者才将两罐里面的药粉，均匀的撒在多玛的伤口上，最后用纱布将多玛的伤口缠起来。整个过程花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已暗才治疗完毕，此时的多玛看起来，已活像半个木乃伊。
老者一边服侍多玛躺下，一边缓缓嘱咐道：“你要多休息，伤口开始会疼，第二天又会有些痒，但是不要用手搔挠伤口，防止感染发炎，这样伤口不出三天便会完全愈合了。”
见多玛的伤势在御医的手上立刻稳定了下来，高烧也退了，及路终于松了口气。完成了差事，三名士兵带着御医便准备离开。及路叫住了他们，低声问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见到我的女儿妠菲儿？”
士兵回答道：“这个您就不要想了，王子为了让妠菲儿姑娘留下，吩咐不许她与任何外人接触。她能得我们王子如此宠爱，您应该去感激你们阿蒙神的庇佑。我奉劝您一句，您最好就当没这个女儿吧。”
士兵们留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留下老及路站在房间的中央，默默地仰天长叹了一声。有一种感觉，似乎从他的心中逐渐升腾，盘旋在这个巨大的大厅中央，飞向了未知的浩瀚星辰。他半百得女，女儿的降生本就历经磨难，而他此刻却无比剧烈的感觉到，女儿妠菲儿的命运，将来必不能为自己所掌控。
多玛由于脸颊边的伤口，整张脸被包了一半，只露出两只眼睛。虽然他不能说话，但听到妠菲儿并没有受到他想象中的苦，他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想到妠菲儿，此刻或许正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朝夕相伴，并且那个男人还是比自己优秀数倍的大国王子——多玛的心，有些隐隐作痛。
及路看着多玛双眼中的落寞，缓缓走过去抚摸他的头，低声说道：“我的孩子，你先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会去求见维西尔上官，请他帮忙救出妠菲儿——好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意，宫廷何其险恶，何况远在亚洲。我作为父亲，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受苦的。”
赛特的寝宫内，有一汪水池，五步见方，深过腰际，由青色石砖堆砌而成，靠近边缘的露台。水质纤尘不染，清澈湛蓝，由水池内侧四个出水口更换水质。而池子里的水，全都是直接从尼罗河内引进的天然之水。这便是赛特的沐浴之池。每夜，侍女们都会从宫殿外的池塘采摘新鲜的睡莲，洗净放入池中，有时还会撒入玫瑰的花瓣。
这几天赛特为了出席各种宴会，并不常留在行宫，可他却一再嘱咐妠菲儿不许离开他的寝宫，由赛特的贴身侍女看管照顾。
妠菲儿倚躺在水池旁边，手指浸入清凉的水中。这种具有生命的液体包裹着她的手指，令她想起家乡的果园，每当尼罗河泛滥的时候，和多玛一起站在河堤上，任潮水漫过他们的双脚。那是有生命的尼罗河，那是自由的尼罗河，不像这汪池水，充满着禁锢的忧伤之蓝。
她坐起身，将双脚漫进池中，睡莲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伸出手，拾起池子里的玫瑰花瓣。一片，两片，三片……最后她索性跳入池中，不断将池里的花瓣拾起来，不久，便握满了双手。
“妠菲儿，小美人，你为什么要拾起玫瑰花瓣呢？”赛特不知何时回来了，他阻止了侍女的问安与服侍，饶有兴趣的在池边坐下。看着妠菲儿半身浸在池水里，裙里兜满玫瑰花瓣，四周漂浮着盛开的睡莲，活像凡间的爱神奎特。
在赛特的寝宫的这几天，妠菲儿已经放下来对赛特的惧意，她将最后几片花瓣放入裙中，对赛特说道：“我觉得这池子里有了睡莲，再有玫瑰花瓣，就太拥挤了。毕竟睡莲，才是本应留在水中的。”
或许只是妠菲儿一句无心的话，而赛特的嘴角却牵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早晨的缕缕阳光，从露台外的天空照耀黄金床中央的妠菲儿。她侧伏在床中央，像初生的婴儿般微微蜷起身子，长长的头发几乎触到她的脚踝。织毯慵懒地耸搭在床的一边，一角已经滑落在了地上，侍女默默地走过来，轻轻将织毯重新盖在妠菲儿身上。
已经穿戴整齐的赛特走进了寝宫，见妠菲儿还在熟睡，他轻笑一声，吩咐侍女们先出去。
赛特静静地看着妠菲儿稚气未脱的脸，她的一切都让他如此舒心、如此惬意，可以令他忘记那么多的烦恼。此次来埃及朝拜、参加阿蒙霍□□四世的加冕典礼，同埃及的下一任法老王示好，为的是不久后自己登上王位时，能够得到圣朝埃及的支持与辅佐。父王想要自己娶一位埃及公主，也是为效仿图特摩斯四世以示两国邦交。如若不然，埃及位于亚洲的众多傀儡国，甚至亚述、巴比伦、塞浦路斯，都将对米坦尼国的政坛稳固造成威胁。
可赛特天生好胜，也是米坦尼国唯一不二的帝王之选，自从自己登基的前景确定之后，他更不愿意屈于圣朝埃及之下。如今自己不仅要屈尊于埃及法老，还要受着父王亲自派来的姐姐倪曼公主的监视。赛特感到自己的内心十分的烦躁，而神送来的妠菲儿，却恰巧是沙漠里的一汪清泉，滋润着赛特那干渴的咽喉。
“多玛……”妠菲儿在睡梦里喃喃了一声。下一刻，她猛然惊醒，梦里的她似乎还困顿在那个惊魂的午后。
妠菲儿的突然惊醒，令一直静静观察着她赛特惊了一跳。看着妠菲儿惊慌的眼神，他连忙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入怀中，可妠菲儿陌生的眼神却令他不由得收了回来：“怎么了妠菲儿，做恶梦了？”
良久，妠菲儿才回过神来，确定眼前的男人并不是多玛，而是米坦尼国的王子——赛特。妠菲儿大大的黑眼睛突然充满了泪水，她的声音颤抖着说道：“多玛……多玛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受了那么重的伤……”话音未落，眼泪像断线的珍珠，从妠菲儿的脸庞滑落下来。
“怎么了？妠菲儿，到底怎么了？”面对妠菲儿仿佛流之不尽的眼泪，赛特突然不知所措。他想起多玛这个名字，似乎就是昨天和妠菲儿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淡淡的醋意袭来，妠菲儿陌生的眼神和她的眼泪，竟令赛特嫉妒起那个平民的男人。
可安慰妠菲儿要紧，赛特用手轻轻擦去妠菲儿的眼泪，柔声说道，“多玛就是昨天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么？他住在哪里，我派人去帮你看看他的情况如何，好吗？只要你不哭了，我会让他们带着我们米坦尼国最好的御医去给他疗伤。”
“真的吗？”妠菲儿低低抽泣着，“他是我的哥哥，和我的父亲在一起。我的父亲是埃及最好的雕塑师傅，他现在正在为新法老修建的神庙内为四世法老塑像。求求你，放我回去吧，父亲见不到我会很担心的，况且多玛还生死未卜……”
“不，不行！”赛特突然语气坚决地说了声，这样的语气怔住了哭泣的妠菲儿。
他深呼吸一口气，对于妠菲儿要离开的事，他绝对不会心软：“你就安心在这里休息几天吧，妠菲儿，你的精神很差。至于你父亲那边，我会派人去交代清楚，并给多玛疗伤，他们都不会有事的。如果你还不开心，我就把打伤多玛的士兵拿来给你问罪，你想怎么发落都可以——妠菲儿，只要你不要再提离开的事情，我不要你离开。”
由于伤口发炎，多玛发了一夜的高烧。他的侧脸、肩头和背胛上都是深深的血淋淋的伤痕，因此他连睡觉都不能平躺，只能侧睡，而这令他更加难以入眠，只能意识模糊昏昏沉沉。及路心疼哥哥这个苦命的孩子，一直在旁悉心照顾。折腾了整整一晚，多玛才终于在今天早晨退了烧，也终于得以入睡。看着睡梦中多玛的眉头终于有些舒展，呼吸也没有那么急促，疲惫不堪的及路才终于放松下来，趴在多玛的床前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及路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了。他抬起头，窗外的阳光已经接近橙黄，斜斜地射进这个圣所内房间的泥土地上；墙上的火把轻轻闪动，格子线隐去了，壁画的油彩却变得更加鲜亮——神庙，快要接近落成了。床上的多玛也醒过来了，他想要动动僵硬的身体，可每一块肌肉都牵动伤口的刺痛，他□□了一声。
及路连忙站起身，却看见几个奴隶匆匆跑了进来，他怒斥道：“你们这些不明事理的东西，现在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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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开！我不要你们给我疗伤，你们赶紧把妠菲儿、妠菲儿……咳咳！……”多玛浑身剧痛不止，伤口更是火辣辣的疼，及路连忙摸了摸多玛的额头，多玛的体温高得发烫。见此情景，及路顾不得赌气，只好同意先让米坦尼国的御医替多玛疗伤。
老者打开随身的草箱，颤颤巍巍地取出两瓶巴掌大的陶罐。黑色的药罐里是淡绿色的药粉，绛色的药罐里是红色的药粉，士兵介绍说，这是米坦尼国治伤的灵药，任何伤口都能很快愈合。药箱里还备有一把极细的匕首，老者将它放在火把上烤热，仔细地挑开多玛伤口上的积淤，放出里面已经发黑的淤血，接着他又割除了多玛伤口旁已经坏死的肉。
多玛的嘴唇咬得发白，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及路在一旁心疼地看着，仿佛这些痛都在自己身上。做完这一些，老者才将两罐里面的药粉，均匀的撒在多玛的伤口上，最后用纱布将多玛的伤口缠起来。整个过程花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已暗才治疗完毕，此时的多玛看起来，已活像半个木乃伊。
老者一边服侍多玛躺下，一边缓缓嘱咐道：“你要多休息，伤口开始会疼，第二天又会有些痒，但是不要用手搔挠伤口，防止感染发炎，这样伤口不出三天便会完全愈合了。”
见多玛的伤势在御医的手上立刻稳定了下来，高烧也退了，及路终于松了口气。完成了差事，三名士兵带着御医便准备离开。及路叫住了他们，低声问道：“有没有办法，能让我见到我的女儿妠菲儿？”
士兵回答道：“这个您就不要想了，王子为了让妠菲儿姑娘留下，吩咐不许她与任何外人接触。她能得我们王子如此宠爱，您应该去感激你们阿蒙神的庇佑。我奉劝您一句，您最好就当没这个女儿吧。”
士兵们留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留下老及路站在房间的中央，默默地仰天长叹了一声。有一种感觉，似乎从他的心中逐渐升腾，盘旋在这个巨大的大厅中央，飞向了未知的浩瀚星辰。他半百得女，女儿的降生本就历经磨难，而他此刻却无比剧烈的感觉到，女儿妠菲儿的命运，将来必不能为自己所掌控。
多玛由于脸颊边的伤口，整张脸被包了一半，只露出两只眼睛。虽然他不能说话，但听到妠菲儿并没有受到他想象中的苦，他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想到妠菲儿，此刻或许正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朝夕相伴，并且那个男人还是比自己优秀数倍的大国王子——多玛的心，有些隐隐作痛。
及路看着多玛双眼中的落寞，缓缓走过去抚摸他的头，低声说道：“我的孩子，你先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会去求见维西尔上官，请他帮忙救出妠菲儿——好孩子，我明白你的心意，宫廷何其险恶，何况远在亚洲。我作为父亲，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女儿受苦的。”
赛特的寝宫内，有一汪水池，五步见方，深过腰际，由青色石砖堆砌而成，靠近边缘的露台。水质纤尘不染，清澈湛蓝，由水池内侧四个出水口更换水质。而池子里的水，全都是直接从尼罗河内引进的天然之水。这便是赛特的沐浴之池。每夜，侍女们都会从宫殿外的池塘采摘新鲜的睡莲，洗净放入池中，有时还会撒入玫瑰的花瓣。
这几天赛特为了出席各种宴会，并不常留在行宫，可他却一再嘱咐妠菲儿不许离开他的寝宫，由赛特的贴身侍女看管照顾。
妠菲儿倚躺在水池旁边，手指浸入清凉的水中。这种具有生命的液体包裹着她的手指，令她想起家乡的果园，每当尼罗河泛滥的时候，和多玛一起站在河堤上，任潮水漫过他们的双脚。那是有生命的尼罗河，那是自由的尼罗河，不像这汪池水，充满着禁锢的忧伤之蓝。
她坐起身，将双脚漫进池中，睡莲的香气扑鼻而来，她伸出手，拾起池子里的玫瑰花瓣。一片，两片，三片……最后她索性跳入池中，不断将池里的花瓣拾起来，不久，便握满了双手。
“妠菲儿，小美人，你为什么要拾起玫瑰花瓣呢？”赛特不知何时回来了，他阻止了侍女的问安与服侍，饶有兴趣的在池边坐下。看着妠菲儿半身浸在池水里，裙里兜满玫瑰花瓣，四周漂浮着盛开的睡莲，活像凡间的爱神奎特。
在赛特的寝宫的这几天，妠菲儿已经放下来对赛特的惧意，她将最后几片花瓣放入裙中，对赛特说道：“我觉得这池子里有了睡莲，再有玫瑰花瓣，就太拥挤了。毕竟睡莲，才是本应留在水中的。”
或许只是妠菲儿一句无心的话，而赛特的嘴角却牵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