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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黑夜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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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分,暗云结束了一天的修炼,一个人坐在白月盾上看日落。

    距离他和青帝从八云天界归来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自从八云天界一战之后巫夜再没有出现过,从青冥和天武道传回来的消息看,这一个月内紫血魔人没有任何动静。

    暗云已经很久没有过着这么悠闲的生活,除了修炼就是休息,不要到处东奔西跑浴血奋战。自从离开梦影城之后,短短几个月内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直到现在想起来暗云还觉得像是一场梦。这段时间以来暗云确实感觉有些累了,有时候他不由得羡慕夕阳和黄昏,他们的生活平淡而真实。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暗云突然有点向往平静的生活,像青帝说的那样,回到梦影城跟冰神成亲,然后过上简单安稳的日子也不错。只是,对他而言,这些生活终究是不真切的幻梦。他还要成为武尊,还要将紫血魔人赶出东玄大地,平淡简单谈何容易?

    火之国的冬天比秘明岛的冬天温暖一点,也经常见到太阳,此情此景倒是有点像深秋时分的秘明岛。秘明岛的秋天是他和盈雪最喜欢的季节,暗云的记忆中填充着太多太多这样的画面。盈雪这个名字注定成为他心中的隐痛,也成为目前他和冰神之间一道微妙的隔膜。连续两次因为盈雪罔顾自身生死的他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从八云天界归来之日,他看到了冰神的激动和欣慰,然而她终究没有给他一个拥抱。

    远处又传来青帝一声惊天动地的痛呼,也许他又做了什么惹恼了小白的事情吧。暗云微微一笑,这一刻他反而有几分羡慕青帝,还有一个人陪着自己纵情胡闹。虽然青帝经常被小白欺负,经常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但是他们几个年轻人也看出来了,自从小白来了之后,青帝的笑容也多了。青帝的荒唐不羁和小白的霸道胡闹有一股很天然的亲和力,他们就像两块遗落世间的碎壁重新无缝接洽。独坐在白月盾之上的暗云心生感慨:这一生他和冰神之间是否也能够再度像他们那样恣情大笑?

    青帝终究没有告诉他们任何关于殒焰极地的事情,每天没心没肺地跟小白胡闹。他的白发越来越多,因为那个奇怪果子的说法,也因为小白满头白发的例证,大家都没有对这件事追问太多。偶然之下,暗云还是发现青帝很在意他的白发,有时候青帝会望着自己水中的倒影怔怔出神。也有几次夜深人静之际,暗云无心睡眠,当他打算到白月盾散心之时,远远地看见青帝独自一人坐在白月盾之上,以一个孤独的姿势默坐成深夜里的一座石雕。

    是否每个人心深处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一重重的心事紧紧包裹,像极了一个花蕾。坐在寒风冷夜里,待一片片的花瓣枯萎风散才得以看清自己的内心。

    落日渐渐沉入天边的远山之中,风变得更加清冷。暗云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脚步声。

    “暗云少侠,介意老夫与你分享此刻的美景否?”离风古堡的当家离战轻步向暗云踏来。暗云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两人静静地凝视着天边色温渐冷的落日。片刻过后,离战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和离雁小时候也很喜欢一起到这里来看日落,父亲常常因为找不到我们而大发雷霆,总是骂我将离雁带坏。”

    暗云心里微微一颤。当日众人从殒焰极地归来之际,听闻二当家离雁葬身在极热岩浆之中,离战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仿佛离雁的死他早已预见。时隔一个月后,离战在暗云面前提起离雁之际,语调里却尽是缅怀之情。

    离战手上轻握着一颗鲜红如血的石头。暗云认得这种石子,名为绯玉的珍贵之物。

    “父亲一直很疼爱离雁,因为离雁的天赋很高,也乖巧聪明。在我十岁那年,父亲病重,有一天他单独见了我,将这颗绯玉交到我手上。他叫我以后好好保护离雁。几天之后,他突然将大当家的位置传给我,理由是:我找到了绯玉,我以后定是一个了不起的大英雄。”说到这里,离战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渗着浓浓的悲凉。“我没想到离雁竟对此如此介怀,最终还落得这样的下场。如果父亲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他肯定后悔了。”

    “离风古堡的大当家并不好当,这个担子太重太重,当了几十年大当家的父亲自然清楚其中的痛苦。他不想这个担子压垮品性善良的离雁,于是他将这苦差交给了我……然而,最终我还是没能做好当初答应父亲的事情。有时候我会质疑当初父亲的决定是否正确,而更多的时候,我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执着当年的承诺。离雁的确比我更适合担当古堡的主人,如果我能早一点将当家的位子让给他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捏着绯玉的手指缓缓搓动,这颗鲜红的珍稀宝石被捏成粉末,欢快地跃进冷风的怀抱里飘向它那早已不存于世的真正主人。

    落日的余晖已经黯淡下来,天开始黑了。融在渐渐浓重的夜色里,离战的脸庞已经看不真切,暗云唯一能看清的就是他的眼睛,那双眼睛泛着微微颤动的亮光。

    “离雁,解脱吧……”离战轻轻地拍拍手,抖落手中红色的粉末。余下的生命里,他不想再沾染它们半分。

    “暗云少侠,老夫先回去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离战高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是暗云第一次见到一个男人哭得如此不露痕迹。

    远远地暗云看见古堡某处亮起一道淡淡的红光,那是青咒在挥舞着那柄孤虹菜刀。听离风族人说,从前青咒一有时间就喝酒,现在青帝回来之后,他总是日夜不停地练刀,现在的他活得认真多了,这可是亲情的难能可贵之处,终于让这个放荡多年的浪子回头。

    看着远处起落不定的红光,暗云心里泛过几分不太舒服的感觉。那刀势里透出的杀意太浓太烈,令人望之生寒。

    夜深时分,整座古堡一片宁静,偶尔响起巡夜人轻轻的脚步声。

    离风古堡皓风阁是一处祭祀先祖和安放珍贵物件的地方,对离风族人而言,这里是圣地也是禁地。这个地方常年不下十位离风族人同时把守,飘飘摇摇地亮起几十盏火光像是某种野兽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夜幕深处。

    经过逐影的亲自挑选,几十头魅火妖狼听从这头狼王的安排,留在古堡中。此刻十几头魅火妖狼伏地而寐,围在皓风阁四周。其中一头魅惑妖狼的耳朵突然动了一下,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突然拨动它一般,它猛地睁开眼睛,鼻子快速有力地吸了几下。双目猛然串起两道火苗,四肢发力之下,一道白影嗖的一声跳进浓夜之中。

    风声呼呼而过,魅火妖狼灵敏的嗅觉追寻着风中残留的一丝淡淡的陌生气息。这时候一左一右又是两头魅火妖狼快速逼近,显然它们同样察觉到这宁静夜幕深处留下的危险味道。三头魅火妖狼低声呜呜低鸣几声,忽地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包抄而去。

    魅火妖狼是一种速度奇快的灵兽,全速奔跑之下快如疾风。过了片刻,最先闻声而动的那头魅火妖狼终于见到前方一个模糊的影子,那股陌生的气味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这头妖狼愤怒低吼一声,前方的影子却不为所动,继续急速前行。妖狼怒了,两道火苗猛然飙升,低吼之下猛然向前一扑,以魅火妖狼强大的扑击本能向黑影攻去。

    黑影速度不减,待妖狼扑至身后之际,突然跳跃而起,凌空之中一个诡异的猛转身,一道红光以妖狼无法躲开的角度一掠而过。哧的一声,魅火妖狼硬如钢铁的皮肤被生生剖开,一股锋利的血丝从皮肤中喷薄而出。受伤的妖狼落地之后感到前肢突然无法用力,低头一看,只见一道细细的伤痕印在自己身前,那黑影不知道使出了什么诡异的攻击手段,以极细的一道伤口割断了它前肢最强壮的两股肌肉,令这头魅火妖狼瞬间失去活动的能力。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那头魅火妖狼落地之际,两道白影从黑影两侧瞬间扑至。只听得一声闷响,像是一个男人吃痛之下发出的声音。又见两道红光闪过,伏击的两头魅火妖狼同样受伤倒地不起。火光飘摇中,魅火妖狼见到那黑影跌跌撞撞地往夜的深处逃去。

    三道嘹亮的狼嚎响彻整个离风古堡。

    逐影和暗云同时被这三道狼嚎惊醒。逐影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对暗云说道:“有入侵者!”这一人一狼连忙从厢房中飞奔出来扑入夜色之中。

    一道人影从白月盾之上轻然飘落,落地的时候身子一个趔趄险些站立不稳。他的大腿和手臂都受了伤,若不是他及时避开魅火妖狼森然的獠牙,他的手臂和大腿早被魅火妖狼咬断。他背靠着白月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得身后古堡内狼嚎声离风族人愈渐杂乱,他咬着牙继续往远处的茂密树林中逃去。

    过了片刻,眼看密林将近,黑暗中的伤者终于流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而这时却听得啪的一声轻响,他的双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突然箍筋,身影顿时停住。

    “若是反抗,下一招就杀了你!”身后传来暗云一声大喊。

    逐影快速窜到伤者身前,暗云在后小心跟上。当逐影眼睛中的火光照亮了伤者的脸庞之际,暗云不由得一声惊呼:“咒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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