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断木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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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明岛的秋天总是那么美丽。还是那样的风吹，那是那样的叶动，和煦的秋日凉风，明艳的蔚蓝晴空。
暗云舒展开僵硬的脸容，微笑了一下，尽管他知道此刻他一点想笑的心情也没有。不过是一种无聊的习惯罢了，让自己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暗云坐在院子中央，抬着头呆呆地望着庭院中最高的那棵树。一言不发，默默地坐了很久。
地上的影子缓慢而慵懒地挪动着身子，时高时矮，时胖时瘦。
白发老人在暗影处静静地打量了暗云片刻，然后再慢慢走向他。
“星主爷爷，盈雪现在怎样了？”暗云听见脚步声响起，转过头问道。
“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她就会恢复过来。”
雪发童颜的青冥星主走到暗云身边坐了下来。
“那就好。”暗云淡淡回应道，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视线重新移到那树顶的末梢，不知道他在明亮的光与影的交叠中，是否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暗云，你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打败幻月吧？”老人的目光也向那棵树望去。
“是。”
“你有把握吗？这并不是点到即止的比试，对你们而言，这一次比赛就是生死决战了。”老人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这一战已经拖得太久，必须来一个了断。”
老人沉默起来。
“时候不早，我要去修炼了。”暗云站起来，脸上还是那样的微笑。
“暗云……”老人盯着他年轻而沧桑的脸，“你不想知道盈雪的病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需要，只要她没事就好。”暗云淡淡地回答。
“那么，在你离开之前，我说最后一句话吧。”老人的双眼缓慢地一闭再一睁，“盈雪的病目前虽然控制住了，但是……如果近期内她的情绪受到强烈的刺激，她可能会死。”
“我知道了。那么，我先回去了。”暗云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
老人点点头，目送暗云的身影在明亮的阳光中渐行渐远。
在阳光的照射下，暗云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微微黝黑的色泽，皮肤紧紧包裹着的肌肉轮廓分明，充满着狂野的力量，它们似乎要撕开皮肤的束缚痛快地呼吸阳光的味道。
这样的背影跟二十年前那个人真的一模一样。对于强大力量的追求，对于心中执着的坚持，那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气概，这个年轻人竟是完完整整地继承了下来。
老人闭起眼睛，像是浅睡，又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洒在身上的阳光慢慢凉了下来。
“师父，盈雪现在怎样了？”
身穿暗灰色战甲的女子仿佛从暗影中突然走出来。
老人睁开眼睛，轻轻地摇摇头，“情况并不乐观，盈雪的病你也是知道的，是心魔。”老人叹了一口气，“真想不到，盈雪这孩子竟然也会有这么强的心魔。说起来，她的病也有三年了，反反复复，一直无法痊愈。”
“是的，她的病是暗云离开秘明岛之后开始的。”幻月幽幽说道。
“在这世上最容易和最难治的，就是心病。只要除了盈雪的心魔，她的病就会好；也只有除了盈雪的心魔，她的病才能好……”老人顿了一顿，转过头向幻月问道：“你已经跟暗云见过面了吧？”
幻月点点头。
“你觉得暗云现在的实力如何，这一战你可有信心取胜？”
“他的实力估计已经接近我了，他已经达到明镜止水的心境，我无法预计这一战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
星主微微点点头，“幻月啊，你真的认为他达到明镜止水的心境了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刻意散发出武威来试探他，结果他就像空气一样，我的武威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莫非……”
“不，那并不是真正的明镜止水。依我看，现在的暗云反而完完全全入魔了……”星主顿了顿，望向幻月，“幻月啊，我想你是最了解这种情况的，现在的暗云，几乎跟十年前的你一模一样，只是他悟性比你高，入魔的程度比你更深罢了……”说到这里，老人的容颜浮起一股浓浓的倦意，他轻轻地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幻月忽地一怔，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望着暗云离开的方向，一脸忧色。
白发老人双手放在身后，微微抬头望着庭院中最高的那棵树。
“看到那棵树了吗？几年前暗云魔瞳几个孩子在庭园中打闹，暗云不小心将这棵树拦腰斩断。后来我费了一番功夫将断掉的部分重新接好，几年过后，这棵树长势依旧很好，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生命真的很神奇是吧。”
幻月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回话。
“武道是我毕生的信仰和追求，世人尊称我为武圣，其实我一直认为我不过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罢了。我这一生中教过不少人武艺，而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已经死了。我最早教授的几个弟子，现在就剩下你一个而已。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很讽刺，我这一生中所救的人还比不上我间接害死的人多。武道终究是毁灭的力量，即便武者是为了守护的善意而使用它。”
“如今我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到了我这个年纪，能够让我难过的事情并不多，而让我最介意的，便是熟悉的年轻人一个接一个地先我而去。我多希望，他们能够像这棵树那样，即使带着巨大的创伤，也能够完整健全地生活在阳光下……”
老人微微地闭起眼睛，随即淡淡一笑，“呵呵，究竟还是老了，越来越啰嗦了。”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个青冥门人半跪在地对星主说道：“星主大人，一头魅火妖狼将盈雪带走了，在阻止它的过程中我方人员受伤十三人，不过他们受的都是轻伤，并无大碍。”
老者眉头微皱，“去，发布青冥一级追踪令，务必入夜之前将盈雪带回。如果那头魅火妖狼反抗，你们可将其制服，必要时可以杀了它。”
“是。”青冥门人正要领命而去。
“且慢。”幻月连忙出言阻止，“师父，逐影一定是带盈雪去找暗云了，不如就让他们见面吧。就当……给盈雪留一点回忆吧。”
星主沉吟片刻，轻轻舒了一口气，“取消追踪令，盈雪的事交给幻月处理吧。”
“是。”青冥门人领命而去，纵身一跃，整个人消失在西斜的落日中。
“罢了，罢了，随缘去吧。”白发老人挥了挥手，慢慢地走开了。
幻月背靠着栏杆，静静地望着庭院中那棵最高的树，在光影的闪烁中，她似乎听到一种类似欢笑的声音，穿透灵魂，穿越时光。
月哥哥，你觉得这世上什么东西最美？
最美的东西吗？阳光下快乐的笑脸，就像是小月的笑容。
真的？！
是啊，只有最美丽的灵魂才能绽放出这最美丽的笑容，所以小月，可不要丢弃月哥哥所喜欢的笑容。
好！小月一定不会让月哥哥失望的！
小月要记住，当你长大之后你可以伤心可以流泪，但是擦干眼泪之后不要忘记站在阳光下舒畅地大笑。没有欢笑的生命是不完整的。月哥哥的理想就是将小月的笑容挂在天底下每个人的脸上。
幻月淡淡地笑了笑，眼前的光景渐渐模糊湿润起来。
对不起，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睁开眼睛，斜阳已经被地平线淹没，残余的暖光也渐渐被苏醒过来的夜色吞噬干净。风一下子吹猛了过来，枝叶乱舞，空气带着清冷的气息。
暗云站在秘明岛最高的树梢上，迎着渐渐冰凉的秋风，一脸漠然。
冬天很快就要来临了吧，也许这是我在秘明岛所渡过的最后一个秋天了……
“嗷！”远处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狼嚎。
“是逐影，莫非盈雪出什么事了！”
呼的一声，树梢剧烈晃动了几下，暗云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通往秘明岛后山的小道上，一道白影如同风一样狂奔而来。
“哈哈，逐影，我们果然心意相通，你肯定听见我对你的呼唤了对不对？”盈雪紧紧抱着逐影的脖子轻笑着说，“那些哥哥姐姐太烦人了，还老搬出星主爷爷来吓唬我，要不是你实力强悍，盈雪还真逃不出来呢！”
逐影没有回应，只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咦，这不是通往后山的方向吗？逐影你确定云哥哥会在这里？！他要是躲在这里，我和幻月姑姑早就觉察出来了，不是盈雪自夸，我现在已经能够感觉到武者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武威了，若是方圆一里之内藏着人，我都能感觉得到！”
逐影依旧没有回应，它猛地停住，仰着头发出一声嘹亮的狼嚎。
“哎呀！逐影你在乱叫什么，你不知道盈雪现在不能受刺激的吗？”盈雪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逐影的头。
逐影呜了一声。盈雪眼睛一亮，“什么？什么叫死命抓紧……哇！”她马上明白过来。逐影忽地像箭一样往半空中射去。
“哇，逐影，你真想吓死盈雪不成？”盈雪抱着逐影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吼起来。逐影又是呜呜呜地哼了几声。“前面……什么前面，你飞这么快，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哪能看到东西！”盈雪不满地嚷道，虽是这么说，她还是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迎着吹得眼睛生痛的急风，努力地睁开眼睛。
远处一个黑点渐渐靠近，轮廓愈渐分明，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啊！云哥哥！”盈雪一个翻身，双脚踩在逐影的头上，两腿用力一撑，整个人像一道光向远处的男子直射而去。极速之下风压大增，盈雪勉强地眯着眼睛，除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像是忽然之间停止了下来，盈雪的视线变得无比清晰。她疾飞而行的身子像是冲进了极度粘稠的液体之中，仅仅是一瞬间，她的去势被无形之力撤去，整个人像是掉进一个完全静止的时空。
盈雪如同羽毛一般，轻柔地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双手无声无息地接住了她。盈雪扭头一望，神色窘迫的双眸被两道柔和的目光安静地抚慰着，她整个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多好看的一双眼睛啊，这一双眼睛中像是藏着一个辽阔无边的宇宙，深邃而迷人；高挺的鼻子如同平原上隆起的山脊，硬朗的线条中隐隐勾勒出无形霸气；微微瘦削的脸庞，透出令人难以抗拒的英气。盈雪鼻息中翻滚着充满野性的男性体味，这股陌生的味道带着不怀好意的诱惑敲开少女防备的心扉。盈雪痴痴地看呆了。两人像是秋日的落叶般，旋舞飘下，无声无息地停落在河岸上。
“小雪，你长大了。”暗云轻轻地对怀中的少女说道。
“云哥哥！”盈雪彷如再一次从美梦中惊醒，她腰身一腾从暗云怀中弹起，环手一抱，紧紧地箍住暗云的脖子，整个人像是项链一样挂在暗云的颈项上。积藏多年的眼泪在此刻狂涌而出，盈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呜呜而泣。
暗云再次轻轻托住盈雪轻盈的身子，任凭滚烫热泪沾湿自己的胸膛。
秘明岛的秋天总是那么美丽。还是那样的风吹，那是那样的叶动，和煦的秋日凉风，明艳的蔚蓝晴空。
暗云舒展开僵硬的脸容，微笑了一下，尽管他知道此刻他一点想笑的心情也没有。不过是一种无聊的习惯罢了，让自己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暗云坐在院子中央，抬着头呆呆地望着庭院中最高的那棵树。一言不发，默默地坐了很久。
地上的影子缓慢而慵懒地挪动着身子，时高时矮，时胖时瘦。
白发老人在暗影处静静地打量了暗云片刻，然后再慢慢走向他。
“星主爷爷，盈雪现在怎样了？”暗云听见脚步声响起，转过头问道。
“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她就会恢复过来。”
雪发童颜的青冥星主走到暗云身边坐了下来。
“那就好。”暗云淡淡回应道，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视线重新移到那树顶的末梢，不知道他在明亮的光与影的交叠中，是否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
“暗云，你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打败幻月吧？”老人的目光也向那棵树望去。
“是。”
“你有把握吗？这并不是点到即止的比试，对你们而言，这一次比赛就是生死决战了。”老人的目光深邃而悠远。
“没有十足的把握，只是这一战已经拖得太久，必须来一个了断。”
老人沉默起来。
“时候不早，我要去修炼了。”暗云站起来，脸上还是那样的微笑。
“暗云……”老人盯着他年轻而沧桑的脸，“你不想知道盈雪的病是怎么一回事吗？”
“不需要，只要她没事就好。”暗云淡淡地回答。
“那么，在你离开之前，我说最后一句话吧。”老人的双眼缓慢地一闭再一睁，“盈雪的病目前虽然控制住了，但是……如果近期内她的情绪受到强烈的刺激，她可能会死。”
“我知道了。那么，我先回去了。”暗云的脸色依旧波澜不惊。
老人点点头，目送暗云的身影在明亮的阳光中渐行渐远。
在阳光的照射下，暗云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微微黝黑的色泽，皮肤紧紧包裹着的肌肉轮廓分明，充满着狂野的力量，它们似乎要撕开皮肤的束缚痛快地呼吸阳光的味道。
这样的背影跟二十年前那个人真的一模一样。对于强大力量的追求，对于心中执着的坚持，那不顾一切勇往直前的气概，这个年轻人竟是完完整整地继承了下来。
老人闭起眼睛，像是浅睡，又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洒在身上的阳光慢慢凉了下来。
“师父，盈雪现在怎样了？”
身穿暗灰色战甲的女子仿佛从暗影中突然走出来。
老人睁开眼睛，轻轻地摇摇头，“情况并不乐观，盈雪的病你也是知道的，是心魔。”老人叹了一口气，“真想不到，盈雪这孩子竟然也会有这么强的心魔。说起来，她的病也有三年了，反反复复，一直无法痊愈。”
“是的，她的病是暗云离开秘明岛之后开始的。”幻月幽幽说道。
“在这世上最容易和最难治的，就是心病。只要除了盈雪的心魔，她的病就会好；也只有除了盈雪的心魔，她的病才能好……”老人顿了一顿，转过头向幻月问道：“你已经跟暗云见过面了吧？”
幻月点点头。
“你觉得暗云现在的实力如何，这一战你可有信心取胜？”
“他的实力估计已经接近我了，他已经达到明镜止水的心境，我无法预计这一战的结果，很可能就是两败俱伤，或者同归于尽……”
星主微微点点头，“幻月啊，你真的认为他达到明镜止水的心境了吗？”
“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刻意散发出武威来试探他，结果他就像空气一样，我的武威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莫非……”
“不，那并不是真正的明镜止水。依我看，现在的暗云反而完完全全入魔了……”星主顿了顿，望向幻月，“幻月啊，我想你是最了解这种情况的，现在的暗云，几乎跟十年前的你一模一样，只是他悟性比你高，入魔的程度比你更深罢了……”说到这里，老人的容颜浮起一股浓浓的倦意，他轻轻地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幻月忽地一怔，瞬间明白了过来，她望着暗云离开的方向，一脸忧色。
白发老人双手放在身后，微微抬头望着庭院中最高的那棵树。
“看到那棵树了吗？几年前暗云魔瞳几个孩子在庭园中打闹，暗云不小心将这棵树拦腰斩断。后来我费了一番功夫将断掉的部分重新接好，几年过后，这棵树长势依旧很好，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生命真的很神奇是吧。”
幻月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回话。
“武道是我毕生的信仰和追求，世人尊称我为武圣，其实我一直认为我不过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罢了。我这一生中教过不少人武艺，而他们之中大部分人已经死了。我最早教授的几个弟子，现在就剩下你一个而已。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很讽刺，我这一生中所救的人还比不上我间接害死的人多。武道终究是毁灭的力量，即便武者是为了守护的善意而使用它。”
“如今我已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到了我这个年纪，能够让我难过的事情并不多，而让我最介意的，便是熟悉的年轻人一个接一个地先我而去。我多希望，他们能够像这棵树那样，即使带着巨大的创伤，也能够完整健全地生活在阳光下……”
老人微微地闭起眼睛，随即淡淡一笑，“呵呵，究竟还是老了，越来越啰嗦了。”
这时候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个青冥门人半跪在地对星主说道：“星主大人，一头魅火妖狼将盈雪带走了，在阻止它的过程中我方人员受伤十三人，不过他们受的都是轻伤，并无大碍。”
老者眉头微皱，“去，发布青冥一级追踪令，务必入夜之前将盈雪带回。如果那头魅火妖狼反抗，你们可将其制服，必要时可以杀了它。”
“是。”青冥门人正要领命而去。
“且慢。”幻月连忙出言阻止，“师父，逐影一定是带盈雪去找暗云了，不如就让他们见面吧。就当……给盈雪留一点回忆吧。”
星主沉吟片刻，轻轻舒了一口气，“取消追踪令，盈雪的事交给幻月处理吧。”
“是。”青冥门人领命而去，纵身一跃，整个人消失在西斜的落日中。
“罢了，罢了，随缘去吧。”白发老人挥了挥手，慢慢地走开了。
幻月背靠着栏杆，静静地望着庭院中那棵最高的树，在光影的闪烁中，她似乎听到一种类似欢笑的声音，穿透灵魂，穿越时光。
月哥哥，你觉得这世上什么东西最美？
最美的东西吗？阳光下快乐的笑脸，就像是小月的笑容。
真的？！
是啊，只有最美丽的灵魂才能绽放出这最美丽的笑容，所以小月，可不要丢弃月哥哥所喜欢的笑容。
好！小月一定不会让月哥哥失望的！
小月要记住，当你长大之后你可以伤心可以流泪，但是擦干眼泪之后不要忘记站在阳光下舒畅地大笑。没有欢笑的生命是不完整的。月哥哥的理想就是将小月的笑容挂在天底下每个人的脸上。
幻月淡淡地笑了笑，眼前的光景渐渐模糊湿润起来。
对不起，终究还是让你失望了……
睁开眼睛，斜阳已经被地平线淹没，残余的暖光也渐渐被苏醒过来的夜色吞噬干净。风一下子吹猛了过来，枝叶乱舞，空气带着清冷的气息。
暗云站在秘明岛最高的树梢上，迎着渐渐冰凉的秋风，一脸漠然。
冬天很快就要来临了吧，也许这是我在秘明岛所渡过的最后一个秋天了……
“嗷！”远处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狼嚎。
“是逐影，莫非盈雪出什么事了！”
呼的一声，树梢剧烈晃动了几下，暗云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通往秘明岛后山的小道上，一道白影如同风一样狂奔而来。
“哈哈，逐影，我们果然心意相通，你肯定听见我对你的呼唤了对不对？”盈雪紧紧抱着逐影的脖子轻笑着说，“那些哥哥姐姐太烦人了，还老搬出星主爷爷来吓唬我，要不是你实力强悍，盈雪还真逃不出来呢！”
逐影没有回应，只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咦，这不是通往后山的方向吗？逐影你确定云哥哥会在这里？！他要是躲在这里，我和幻月姑姑早就觉察出来了，不是盈雪自夸，我现在已经能够感觉到武者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武威了，若是方圆一里之内藏着人，我都能感觉得到！”
逐影依旧没有回应，它猛地停住，仰着头发出一声嘹亮的狼嚎。
“哎呀！逐影你在乱叫什么，你不知道盈雪现在不能受刺激的吗？”盈雪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逐影的头。
逐影呜了一声。盈雪眼睛一亮，“什么？什么叫死命抓紧……哇！”她马上明白过来。逐影忽地像箭一样往半空中射去。
“哇，逐影，你真想吓死盈雪不成？”盈雪抱着逐影的脖子歇斯底里地吼起来。逐影又是呜呜呜地哼了几声。“前面……什么前面，你飞这么快，我眼睛都睁不开了，哪能看到东西！”盈雪不满地嚷道，虽是这么说，她还是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迎着吹得眼睛生痛的急风，努力地睁开眼睛。
远处一个黑点渐渐靠近，轮廓愈渐分明，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啊！云哥哥！”盈雪一个翻身，双脚踩在逐影的头上，两腿用力一撑，整个人像一道光向远处的男子直射而去。极速之下风压大增，盈雪勉强地眯着眼睛，除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什么都看不到。
时间像是忽然之间停止了下来，盈雪的视线变得无比清晰。她疾飞而行的身子像是冲进了极度粘稠的液体之中，仅仅是一瞬间，她的去势被无形之力撤去，整个人像是掉进一个完全静止的时空。
盈雪如同羽毛一般，轻柔地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双手无声无息地接住了她。盈雪扭头一望，神色窘迫的双眸被两道柔和的目光安静地抚慰着，她整个人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多好看的一双眼睛啊，这一双眼睛中像是藏着一个辽阔无边的宇宙，深邃而迷人；高挺的鼻子如同平原上隆起的山脊，硬朗的线条中隐隐勾勒出无形霸气；微微瘦削的脸庞，透出令人难以抗拒的英气。盈雪鼻息中翻滚着充满野性的男性体味，这股陌生的味道带着不怀好意的诱惑敲开少女防备的心扉。盈雪痴痴地看呆了。两人像是秋日的落叶般，旋舞飘下，无声无息地停落在河岸上。
“小雪，你长大了。”暗云轻轻地对怀中的少女说道。
“云哥哥！”盈雪彷如再一次从美梦中惊醒，她腰身一腾从暗云怀中弹起，环手一抱，紧紧地箍住暗云的脖子，整个人像是项链一样挂在暗云的颈项上。积藏多年的眼泪在此刻狂涌而出，盈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呜呜而泣。
暗云再次轻轻托住盈雪轻盈的身子，任凭滚烫热泪沾湿自己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