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登基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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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前七刻，天地混沌如鸡子一般，西禅寺内，几名官员准备在大钟前，紧张的等待着。
赵昰早早的起来，眼眼圈被侍女用薄粉遮住，若是平日赵昰自然不允，此时却只能无奈的受着——总不能登基当天盯着两个黑眼圈吧。
他穿着王服，腰系玉带，笔直的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突然，远方传来钟声，这是祭天开始的号令，必须在日出前七刻敲响。
赵昰起身向南郊祭坛走去，伴随着一声声钟响，赵昰稳步前行，左右宫女太监伺候，更外围有军士守护，街道两旁则涌现无数百姓张望。
自从确定赵昰在福州登基起，整个福州城便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这几天仿佛过年一般热闹。
即便这个时节，即便蒙元已经攻破了临安，在不曾真正受过蒙元侵扰的福州城，他们依旧不是百姓们恐惧的对象。
车，船，店，脚，伢，不死也该杀。即便是对这几个行当的痛恨，也是强于蒙元的，因为，他们还未曾切身的受到伤害，而大批的难民亦未曾涌入福州。
这个时代，很多人一生都走不出自己出生的一亩三分地，外面的世界，与他们的关联从来不大。
他们只知道，皇帝要在福州扎根了，这是不曾有过的荣耀，等将来宋家打回去，这里就是整个大宋的中心，他们也是皇城根下的百姓了。
百姓跟随赵昰的队伍，一路走出南城门，来到祭坛前停滞，钟声恰好在此时停滞，鼓乐声响起，大典正式开始。
祭坛上，四周悬挂着天灯，左右竖立着旗帜，晨风吹动，给人不出的神秘感。
赵昰走上祭台，祭台正中摆着天神的牌位，左右有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雨师、地祗。
大臣们在祭坛南侧等待，没有人敢发出声音，都紧张的望着赵昰，很怕他做错了动作，跪错了顺序。
这紧张感莫名的传递，就连原本急躁的百姓也都沉默起来，看赵昰缓缓在祭台上跪下，对着天神牌位行三跪九叩之礼。
天神之后是日月星辰，然后是司中、司命、雨师、地祗，等这些结束，赵昰略一停顿，整理了一下因为跪拜而走形的衣衫。
下面的大臣紧张起来，生怕赵昰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主要得益于赵昰对登基流程的随意篡改，包括对皇宫选址的改动，都让文臣们很不满意。
当然，矛盾不止源于此，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觉得赵昰对他们不够重视，因为赵昰宁可每日跟在那些泥腿子旁边也不愿每日与他们为伍。
这让他们非常不满，只可惜赵昰对他们的不满理都不理，全当没看见。
相比于文臣的紧张，武官则淡定的多，一是他们接触赵昰比较多，知道赵昰向来沉稳，二来，他们也不太在乎这个规矩，当然，这是受赵昰的影响。
甚至于，对于那些文官，他们也没有之前那么惧怕了，宋朝重文轻武，同级文武在一起，文官训斥武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如今，赵昰基本不给文武接触的机会。
赵昰对武官的偏爱，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对此，文官集团已经强烈的不满，若不是此时国事飘摇，恐怕都有人死谏了。
赵昰整理完衣服，在文臣的坎坷中、武臣的坦然中、百姓的好奇中走到祖宗灵位前，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
三跪九叩，祭天礼成，文官松了一口气，武官则坦然等待。
陆秀夫一抖衣袍，跨步上前，来到祭坛旁，手中拿着谢娘娘为赵昰准备的继位诏书，目光环顾文武，扫过百姓，最后朗声读道：
“天生烝民，树之司牧。显皇帝推公而禅位，其揆一也。今，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天命有归，咨天下兵马大元帅益王，禀天纵之姿，有神武之略，神似高宗，格于皇天，功存纳麓，东征西讨，厥绩隆焉。天地鬼神，享于有德，讴歌讼狱，归于至仁，应天顺人，法尧禅舜，如释重负，予其作宾。於戏钦哉，畏天之命！”
陆秀夫的话，通过四周早已布置好的、嗓音洪亮的传令官四处传播，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这书的意思大致就是赵显无能，管不了天下了，赵昰厉害，应该当皇帝，而且赵昰神似高宗，高宗在靖康之后再立南朝，赵昰也定能如此，这都是天命所归。
这是正统的话，没什么坏处，也听不出什么好处，百姓也不明白，当个乐呵，文武只是敬畏，但心中也并非有多在乎，他们在乎的，还是赵昰这个人。
当然，相对于武官对赵昰的尊重，文官中多少有些怨言，听昨日又有几人居然被赵昰贬去军中，而且是全家入伍，当真让他们觉得心寒。
“谨遵圣人法旨。”赵昰微微躬身对北方一拜，起身直接拿过陆秀夫手中的诏书。
按照正常程序，赵昰是要叩拜诏书的，可显然赵昰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自然惹得文臣心中肺腑，可此时也不是计较的时候，赶忙拜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集团、军士、百姓都跪在地上，整个城南，只有赵昰一人站在祭坛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直喊了九遍才停下，有人为赵昰送上红色龙袍，赵昰披在身上，又有人送来“册”、“宝”。
赵昰站在高台上，对着陆秀夫摆摆手，这可不在程序之中，后面还有很多步骤，比如百官一一跪拜啊，进表啊，都还没有进行。
犹豫一下，陆秀夫还是上前一步。
“后面的都省了，直接夸耀武功，册封太后与皇太弟。”赵昰低声却坚定的道。
“这……”陆秀夫望着下面的文官集团，很多人都皱眉望着他们，想来是很不满了“这不符合规矩啊，陛下。”
“朕已经是皇帝了，规矩就是朕定的，照做就是，大宋如今这等光景了，还在这摆弄这些么？”
他着望了一眼身后的祭坛，那上面的天帝、司命什么的看了就让他厌烦。
“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有人为这等旁枝末节出头，便让他也跟着昨天那几个人上前线吧，反正人还没走远。”
陆秀夫听得一惊，望了下面的百官一眼，声道：“陛下千万不可如此，文官也是心系家国的。”
赵昰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再多，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
陆秀夫领了命令，熬不过赵昰，只能挥退后面准备上前的进表，对江万载头。
江万载在赵昰招呼陆秀夫的时候就有预感，如今得了陆秀夫的指示，大手一挥，自然有传令兵跑出去传令。
“轰、轰、轰、轰……”
东边出现一队军阵，约有三千人，组成一条长长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
他们的穿的与如今的军装完全不同，是清一色红色短打，肩膀上带着一个短短的绣品，感觉很是突兀的样子。
这怪异的装扮和军服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而随着队伍的临近，那如同刀切斧凿一般整齐的队伍又让众人心中一震。
等到队伍到了身边，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砰、砰、砰、砰’的如同踩在人的心脏上，压住了所有人的气势。
“吾皇——”
站在最前列的军士突然一声吼叫，尾音拉的极长，当话音落下的时候，正是右脚落下的时候。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划一的呐喊，伴随着他们把大地踩得整齐的‘砰砰’声，所有人都深深的震惊了，百姓们没见过这样的军队，而文武则知道，这是官家训练的新军。
哪怕没有甲胄，哪怕不持兵刃，只是这整齐划一，千万人如同一人的姿态组成的威压，便远胜于千军万马。
“立——定。”
为首的江钰拉长了声音一声喝喊，他的前队一百人站住，后面的队伍也有人喊停，因为队伍间留了足够的空隙，没有发生踩踏。
“向左转。”
一百人如同上了发条，整体转向左面，后队一一转过去。
“敬礼。”
“啪。”
百人整齐划一的举起右手直指自己太阳穴，面向赵昰献上军礼。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这整齐的动作加上军人们如同铁塔一般的站姿，光是这精神面貌，便是他们不曾见过的。
当所有军士都敬礼后，赵昰也跟着敬礼，环视一周，更是让百姓们为之惊呼。
这礼节虽然怪异，但怎么也算礼节，哪有皇帝给军人行礼的法，当然让他们惊呼，而文臣中更有用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向赵昰。
至少如今这圣上表现出来的姿态，可不是什么圣人贤君的样子，你问什么是圣人贤君？那便是天天请教他们如何做事，如何行事，才是圣人贤君。
赵昰不管这些，回礼后收手，下面每个队伍的领头人都呼喊礼毕，三千人整齐划一的收手。
右转，齐步走，三千新军离去，留下的是深入人心的震撼。
日出前七刻，天地混沌如鸡子一般，西禅寺内，几名官员准备在大钟前，紧张的等待着。
赵昰早早的起来，眼眼圈被侍女用薄粉遮住，若是平日赵昰自然不允，此时却只能无奈的受着——总不能登基当天盯着两个黑眼圈吧。
他穿着王服，腰系玉带，笔直的站在那里静静等待，突然，远方传来钟声，这是祭天开始的号令，必须在日出前七刻敲响。
赵昰起身向南郊祭坛走去，伴随着一声声钟响，赵昰稳步前行，左右宫女太监伺候，更外围有军士守护，街道两旁则涌现无数百姓张望。
自从确定赵昰在福州登基起，整个福州城便热闹起来，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这几天仿佛过年一般热闹。
即便这个时节，即便蒙元已经攻破了临安，在不曾真正受过蒙元侵扰的福州城，他们依旧不是百姓们恐惧的对象。
车，船，店，脚，伢，不死也该杀。即便是对这几个行当的痛恨，也是强于蒙元的，因为，他们还未曾切身的受到伤害，而大批的难民亦未曾涌入福州。
这个时代，很多人一生都走不出自己出生的一亩三分地，外面的世界，与他们的关联从来不大。
他们只知道，皇帝要在福州扎根了，这是不曾有过的荣耀，等将来宋家打回去，这里就是整个大宋的中心，他们也是皇城根下的百姓了。
百姓跟随赵昰的队伍，一路走出南城门，来到祭坛前停滞，钟声恰好在此时停滞，鼓乐声响起，大典正式开始。
祭坛上，四周悬挂着天灯，左右竖立着旗帜，晨风吹动，给人不出的神秘感。
赵昰走上祭台，祭台正中摆着天神的牌位，左右有日月星辰、司中、司命、雨师、地祗。
大臣们在祭坛南侧等待，没有人敢发出声音，都紧张的望着赵昰，很怕他做错了动作，跪错了顺序。
这紧张感莫名的传递，就连原本急躁的百姓也都沉默起来，看赵昰缓缓在祭台上跪下，对着天神牌位行三跪九叩之礼。
天神之后是日月星辰，然后是司中、司命、雨师、地祗，等这些结束，赵昰略一停顿，整理了一下因为跪拜而走形的衣衫。
下面的大臣紧张起来，生怕赵昰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这主要得益于赵昰对登基流程的随意篡改，包括对皇宫选址的改动，都让文臣们很不满意。
当然，矛盾不止源于此，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觉得赵昰对他们不够重视，因为赵昰宁可每日跟在那些泥腿子旁边也不愿每日与他们为伍。
这让他们非常不满，只可惜赵昰对他们的不满理都不理，全当没看见。
相比于文臣的紧张，武官则淡定的多，一是他们接触赵昰比较多，知道赵昰向来沉稳，二来，他们也不太在乎这个规矩，当然，这是受赵昰的影响。
甚至于，对于那些文官，他们也没有之前那么惧怕了，宋朝重文轻武，同级文武在一起，文官训斥武官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如今，赵昰基本不给文武接触的机会。
赵昰对武官的偏爱，是个人都看的出来，对此，文官集团已经强烈的不满，若不是此时国事飘摇，恐怕都有人死谏了。
赵昰整理完衣服，在文臣的坎坷中、武臣的坦然中、百姓的好奇中走到祖宗灵位前，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
三跪九叩，祭天礼成，文官松了一口气，武官则坦然等待。
陆秀夫一抖衣袍，跨步上前，来到祭坛旁，手中拿着谢娘娘为赵昰准备的继位诏书，目光环顾文武，扫过百姓，最后朗声读道：
“天生烝民，树之司牧。显皇帝推公而禅位，其揆一也。今，遭家不造，人心已去，天命有归，咨天下兵马大元帅益王，禀天纵之姿，有神武之略，神似高宗，格于皇天，功存纳麓，东征西讨，厥绩隆焉。天地鬼神，享于有德，讴歌讼狱，归于至仁，应天顺人，法尧禅舜，如释重负，予其作宾。於戏钦哉，畏天之命！”
陆秀夫的话，通过四周早已布置好的、嗓音洪亮的传令官四处传播，所有人都能听得到。
这书的意思大致就是赵显无能，管不了天下了，赵昰厉害，应该当皇帝，而且赵昰神似高宗，高宗在靖康之后再立南朝，赵昰也定能如此，这都是天命所归。
这是正统的话，没什么坏处，也听不出什么好处，百姓也不明白，当个乐呵，文武只是敬畏，但心中也并非有多在乎，他们在乎的，还是赵昰这个人。
当然，相对于武官对赵昰的尊重，文官中多少有些怨言，听昨日又有几人居然被赵昰贬去军中，而且是全家入伍，当真让他们觉得心寒。
“谨遵圣人法旨。”赵昰微微躬身对北方一拜，起身直接拿过陆秀夫手中的诏书。
按照正常程序，赵昰是要叩拜诏书的，可显然赵昰对这个没什么兴趣，自然惹得文臣心中肺腑，可此时也不是计较的时候，赶忙拜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集团、军士、百姓都跪在地上，整个城南，只有赵昰一人站在祭坛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浪一声高过一声，直喊了九遍才停下，有人为赵昰送上红色龙袍，赵昰披在身上，又有人送来“册”、“宝”。
赵昰站在高台上，对着陆秀夫摆摆手，这可不在程序之中，后面还有很多步骤，比如百官一一跪拜啊，进表啊，都还没有进行。
犹豫一下，陆秀夫还是上前一步。
“后面的都省了，直接夸耀武功，册封太后与皇太弟。”赵昰低声却坚定的道。
“这……”陆秀夫望着下面的文官集团，很多人都皱眉望着他们，想来是很不满了“这不符合规矩啊，陛下。”
“朕已经是皇帝了，规矩就是朕定的，照做就是，大宋如今这等光景了，还在这摆弄这些么？”
他着望了一眼身后的祭坛，那上面的天帝、司命什么的看了就让他厌烦。
“如果在这个时候，还有人为这等旁枝末节出头，便让他也跟着昨天那几个人上前线吧，反正人还没走远。”
陆秀夫听得一惊，望了下面的百官一眼，声道：“陛下千万不可如此，文官也是心系家国的。”
赵昰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再多，只是不耐烦的摆摆手。
陆秀夫领了命令，熬不过赵昰，只能挥退后面准备上前的进表，对江万载头。
江万载在赵昰招呼陆秀夫的时候就有预感，如今得了陆秀夫的指示，大手一挥，自然有传令兵跑出去传令。
“轰、轰、轰、轰……”
东边出现一队军阵，约有三千人，组成一条长长的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过来。
他们的穿的与如今的军装完全不同，是清一色红色短打，肩膀上带着一个短短的绣品，感觉很是突兀的样子。
这怪异的装扮和军服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而随着队伍的临近，那如同刀切斧凿一般整齐的队伍又让众人心中一震。
等到队伍到了身边，那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砰、砰、砰、砰’的如同踩在人的心脏上，压住了所有人的气势。
“吾皇——”
站在最前列的军士突然一声吼叫，尾音拉的极长，当话音落下的时候，正是右脚落下的时候。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齐划一的呐喊，伴随着他们把大地踩得整齐的‘砰砰’声，所有人都深深的震惊了，百姓们没见过这样的军队，而文武则知道，这是官家训练的新军。
哪怕没有甲胄，哪怕不持兵刃，只是这整齐划一，千万人如同一人的姿态组成的威压，便远胜于千军万马。
“立——定。”
为首的江钰拉长了声音一声喝喊，他的前队一百人站住，后面的队伍也有人喊停，因为队伍间留了足够的空隙，没有发生踩踏。
“向左转。”
一百人如同上了发条，整体转向左面，后队一一转过去。
“敬礼。”
“啪。”
百人整齐划一的举起右手直指自己太阳穴，面向赵昰献上军礼。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这整齐的动作加上军人们如同铁塔一般的站姿，光是这精神面貌，便是他们不曾见过的。
当所有军士都敬礼后，赵昰也跟着敬礼，环视一周，更是让百姓们为之惊呼。
这礼节虽然怪异，但怎么也算礼节，哪有皇帝给军人行礼的法，当然让他们惊呼，而文臣中更有用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向赵昰。
至少如今这圣上表现出来的姿态，可不是什么圣人贤君的样子，你问什么是圣人贤君？那便是天天请教他们如何做事，如何行事，才是圣人贤君。
赵昰不管这些，回礼后收手，下面每个队伍的领头人都呼喊礼毕，三千人整齐划一的收手。
右转，齐步走，三千新军离去，留下的是深入人心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