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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西洲在何处,两浆桥头渡(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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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倒没有那种猜读人心的本事。不过是自刘弗陵的眼中看出些要她打破僵局的意味。绿衣便想到进来时看到尉屠耆额角的汗,想那刘弗陵绝非无缘无故登门拜访,必是有什么紧要的需与那尉屠耆谈。绿衣自那尉屠耆有意岔开的话题里接收到一点意味不明的意思,心道,不如就问一问妲雅的下落,这本是她好奇想知的,却不知道她这一问,是把几个人都圈了进去。尤其是那刘病已,听她说话,不禁捏紧了手中铜卮。垂目但笑不语,目光温和落在那绿衣身上,面上仍是无恙。

    绿衣未曾想过刘病已此遭过来会有什么难以陈述的缘故,心想他大约是听闻了阿穆达所言,故而要来问一问那妲雅,好找寻自己的下落,却不知阿穆达实未与刘病已谈及过妲雅之事,他来此处虽的确也因妲雅的缘故,与绿衣心中所想却是半点不沾边的。

    “我自是为寻你而来,不过妲雅之事,亦是顺势相问。然而王爷却还未予我一个明确答复。”

    刘病已似真似假,半真半假的回答,瞧着绿衣的目光更加温和,他稍稍翘起唇角,似对绿衣方才的咄咄逼人满含无奈。绿衣叫他看得,脸上也是不禁一红,别开了视线去摆弄自己跟前的铜卮。

    刘病已将那样一个棘手的问题瞬时就抛到了自己跟前来,尉屠耆心中不是不慌的。然而在那刘弗陵跟前,他再着慌也需镇静。便摇了摇头,先朝绿衣举了举铜卮:“妲雅此前受那冯子都当街戏弄,亏得绿衣你出手相救,后又意图替她讨回公道,小王在此先干为敬。”

    边说边将卮中水酒饮了干净。绿衣亦迎卮向他一举,饮了一口。

    她问:“那妲雅姐姐人呢?”

    尉屠耆脸上便露出难过愁容来,连连摇头。

    绿衣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又回头看了看刘弗陵,后者微笑回望,似是支持她继续追问一般。绿衣垂了垂眼皮,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那汉皇帝又不认识妲雅姐姐,怎么可能会支持她继续问下去?她晃了下脑袋,刚要开口,那尉屠耆就说:“妲雅恐怕要回那楼兰,我亦无可奈何。”

    “这是怎么回事?”绿衣惊道,下半身离了席子,上前倾向那尉屠耆的方向。

    她虽与妲雅相识,然而两人的相处也不过那一晚畅饮,真正说起来,并没有多少交集,因此绿衣除了她那一个人,旁的细枝末节压根不清楚。尉屠耆便是看中了她这一点,再者也是有意试探刘弗陵面前,看他究竟知晓多少。他将精神放得平静下来,神色较方才亦是更加放松了,只那无奈愁绪爬得眼角眉梢更满了一些。

    他说:“妲雅不过是我前几年自西市街头带回的孤女,并非我府上家奴。那时她随家人流亡至长安,然而这许多年来,族中人又并未放弃找寻她,前几日有一人自称是她在楼兰的族亲,特地前来寻她回去。经妲雅认了,那人确是她母家兄弟。既非骗子,她随那人回去,也是理所应当。”

    “怎么可能?”绿衣不大相信,“即便不是骗子,那远亲你又知道他是好人了?怎么就贸贸然让人把妲雅姐姐带走了呢?”

    绿衣愤愤不平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盯着尉屠耆的眼睛里染了许多恼意。尉屠耆看似忧愁无奈的去望她,实际那目光却从她身后的刘弗陵身上扫了过去。眼前的年少天子,镇静、平稳,比他想象中更难以窥伺真容,尉屠耆不禁有几分担忧。

    “王爷非鲁莽之人,他既会放妲雅与那人走,必然是经过了一番考量。绿衣,你勿太过担心。”

    久不出声的刘病已开口道。

    他微微笑看了尉屠耆,又说:“王爷也不必难过,今日分别,不过为他日再见。倘若王爷有心,相信与妲雅再见也非难事。”

    他话中有话,捏着铜卮浅笑盈盈。刘弗陵视线越过来,他便对刘弗陵对视了一瞬,又极有分寸的退了三分目光。

    “我自是想再见她,她留待我身旁侍奉多年,恍若我的左右手。”尉屠耆忙顺杆而上,又对刘弗陵拜了拜,言辞恳切,“小王自知深受大汉恩德,理该如何行事。况这普天之下,再无汉天子般爱民如子,愿与民休息之帝皇。小王眼见兄长贪利忘义,穷凶黩武之恶状,再没有重蹈覆辙之念。”

    刘病已与刘弗陵自听得懂他言语里的意思,绿衣却不大明白,心想,他愿回楼兰便回去罢了,怎的说上这么一堆,难道还能有人拦着他不成?末了,脑袋一响,眼皮掀起来去看了目光微沉的刘弗陵,心道,可不是有人拦着?尉屠耆可是楼兰质与大汉的王子啊!

    她心中郁郁的自己给自己倒了些水酒,一饮而尽。她与阿爹是相同的,顶讨厌王庭内事,是故虽然那表叔表舅,还有她的外祖母都极希望她能居于王庭之内,至少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待着,好叫他们时时瞧见。她却还是随着阿爹阿娘到了那近北海处居住。此时听着那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看似说话平常,其实句句机关,她心里就有点儿不耐烦。

    尉屠耆还在说:“那新来的庖厨,实是妲雅母家兄长。妲雅见我近日有些无甚胃口,便想去西市找个楼兰的庖厨回来,好让我多用些饭食。她母家的兄长打听到,就假扮了过来。亦是在那时,妲雅在西市被冯子都纠缠,恰好遇上了绿衣。”

    他边说边又向着绿衣颌首道谢。

    刘弗陵一径以旁观的姿态听他恳切陈述,到了此刻,才抬手说道:“君且回座,你我畅谈,不必如此拘谨。”

    尉屠耆挂在半空的那口气一松,忙的匍倒在地,好一会儿才起来,到绿衣对过坐下。

    绿衣看着他们三人各怀心事的捏着铜卮在那装模作样饮酒,便将自己的铜卮往案面上稍稍用力的一放。就听到空旷寂静的殿堂内起了闷响,将那三人目光毫无例外的都吸引了过来。绿衣便笑得俏皮,视线一溜流转过来,落到尉屠耆脸上:“那你的庖厨现在人去了哪里?我们一会儿可吃什么?”

    尉屠耆只顾着圆谎,倒忘了这一茬。他笑笑,忙道:“自是有的,小王已命人吩咐下去,顷刻便有府上最拿手的小食来招待各位。”

    正说话,底下的仆人在外传报,第一道菜已由人递了过来。

    绿衣朝那盘中一看,碧绿的冬菜中有一块烤得油光发亮的羊腿。绿衣蹙了蹙眉头,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

    她虽是在草原上骑马迎风长大的,却并不喜欢草原上大多数人都喜爱的羊腿。阿穆达亦是知道她这一点,因此去往那送菜的奴仆耳边叮嘱了几句,不多时,就有人换了一份鲜鱼来。

    “绿衣妹妹,食物不合你胃口?”

    尉屠耆忙着替那刘弗陵切牛蹄,回过头来看到绿衣换了一份清蒸的鲜鱼,便出声问道。

    绿衣咬了下鱼头,甚是不大乐意,瞥了他一眼:“你我相识未久,我不喜什么,你不知晓也是理所应当。”

    她说着,目光就转到刘病已脸上,说毕,又回转过来,拿手上的筷子戳那不听话的鱼头。

    尉屠耆的脸色便有一点僵硬。他见那刘弗陵让他起身,又和颜悦色的与他交谈,似是认同了他刚才一番说词,心即放了下来,未想到这边还有一个缺口。他忙笑对绿衣,说道:“是我的疏忽,绿衣妹妹勿要怪罪才是。”

    绿衣才觉得这个让她只管喊他“大哥”的楼兰王子是如此叫她厌烦,他那脸上的笑就同她的那些表舅表叔一般,虚假僵硬得让她心生不快。

    她本有些肚饿,至于此,食欲大减,埋头吃了两片鱼肉便将那盘子一推,对自来汉之后她最喜爱的食物全无兴趣,站起身就往外大步走。

    似是融洽的氛围便登时冷然了下来。

    阿穆达自是也跟着出去了,刘病已望了一望,侧身对上首的刘弗陵道:“我去看看她。”

    便起来追了出去。

    刘弗陵目光落在那门外远处,待刘病已走了出去才收回来。他将铜卮放下,眸中沉静的望向尉屠耆。

    尉屠耆自晓得他此番前来的缘故,手上本还拿着酒器欲上前倒酒,这时就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了,再度跪到刘弗陵跟前,俯首叩拜道:“臣欺瞒陛下,臣罪该万死。”

    那刘弗陵凝着他的视线未动,似是毫无反应一般,只将铜卮推到了一边,淡扫了刘病已空出的席子一眼,嗓音冷淡,只从那鼻端发出一声单音。

    尉屠耆便知道自己这一局赌得不错,赶紧半伏了身说道:“方才众人皆在,臣不该据实以报,恐隔墙有耳。实那妲雅乃臣青梅,自臣前来长安便相伴随行,如此多年,并无母家兄长一说。”

    刘弗陵哼出一声笑来:“如此说来,王爷这一句未据实以报,倒是诚心实意。”

    尉屠耆更将头埋得深,跪着说道:“臣亦是不得已而为之。陛下岂不知那虎狼之流蓄势旦旦,臣日夜所思不过魂归故土,然则必有人为一己私欲,宁破两国之好。臣,臣恳请陛下允臣与陛下同御那豺狼虎豹!”

    刘弗陵眉峰略动,眼梢眯起,盯着尉屠耆的眼色渐现锐利:“你所说虎豹豺狼,告诉朕,所谓何人?”

    尉屠耆浑身一怔,心上一紧,上身紧紧伏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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