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人兽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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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李季兰知道自己是真的错了。
其实都没有等到贺兰朵朵来问罪，她只是向韩秋雨请教了一下。可是，就连韩秋雨这个惯来粗枝大叶不拘小节的人，一听之下，都立刻就说，哪里有你这样说话的？
是啊，哪里有这样说话的？
尽管此前李季兰一度以身为美人鱼、却对人类的文化了如指掌而骄傲，但是这一次，她知道，哪怕自己读了再多人类的书，只要自己不是人类，便终归不可能真正地了解人类。
美人鱼也是人，但只能算是半人。在他们的血脉之中，至少有半数还是属于兽族的。而事实上，不管是以女为尊的传统制度，还是只着片衣、喜食鲜腥的惯有习俗，无一不显示着主导人鱼一族身上浓浓的兽类气息。
所谓姓氏，其实只是披上了一件好看的外衣而已，归根到底，还是老一套的等级制度。
所以，尽管饱读人类的各种书籍，但其实从内心来讲，李季兰仍然习惯于以人鱼的习惯来思考问题、处理问题。
就比如这一次，按照韩秋雨的说法，当时既然进去了，你于其说什么以身替妹，还不如就干脆告个罪、解释一下缘由，然后直接把人拉出来了事来的更好！
以李昂的性格，估计反而不会计较什么。
而你以身替妹，如果李昂答应了，岂不是坐实了他确实贪慕你们的美色？岂不是把人家本来的仗义出手真的给变成有所图谋了？
试想，遇到这种事，谁能不生气？
说到底，人类是一种很在乎面子的动物！
韩秋雨似模似样地说出了这么一番道理，叫李季兰听了恍然大悟，于是等贺兰朵朵来了之后，她把事情经过一说，随后便直接把李素兰叫来，让她当场道歉赔罪。
如果仔细还原起来，昨晚的偷人之举，自然是李素兰故意而为。
姐妹重逢之下，贺兰朵朵本来就很高兴，李素兰再故意多劝几次酒，贺兰朵朵不知不觉就喝多了，搂着蒋敏之又说又笑，被安置好之后，也是很快就酣然睡去。李素兰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随后便直奔李昂的住所而去。甚至于，即便是跟鱼玄机碰上了，她这个后来者也是丝毫没有退让一下的自觉，硬是把鱼玄机给挤走了，也要进去。
虽然要说起来，她喜欢李昂，要做李昂的女人，固然是只要她自己愿意就行，但终归还是有些对不起贺兰朵朵这个好姐妹的——李昂，可是她的夫君来着！
于是，李素兰的道歉很诚恳。
但是最终，贺兰朵朵还是大怒而去。
她生气的不是李素兰看上了自己的夫君，她生气的是，身为那么好的姐妹，就算看上了，也完全可以直说嘛，反正李昂的女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多一个李素兰，也未必就是什么顶天了的大事，何苦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去做？
对于贺兰朵朵这样性格耿直的人来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了！
然后……原来的好姐妹，突然就这么闹翻了。
李素兰二话不说直接追出去了，留下李季兰苦恼地揉着眉头。
把所有的思路在脑子里认认真真地过了一遍，最终，李季兰命人去把鱼玄机请来——在李季兰看来，哪怕是在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前，要说李昂最待见的人，整个人鱼一族之中，也应该非鱼玄机莫属了！
原因很简单，鱼玄机受李昂之恩最重！
说起来，这也是李季兰在转变思路之后才逐渐想明白其中道理的。
在此之前，尽管她也明白李昂看待鱼玄机时与别个不同，却始终不是太理解其中的具体原因。一直到得了韩秋雨一番话点醒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帮助人的人，对被自己帮助过的人，也是很容易心生亲近的。
瞧瞧，这就是复杂的人类！这就是复杂的人类思维！
要是按照兽族的思路的话，被帮助了的人，对帮助了自己的人，固然是会感激不尽的，但帮助人的人对此却往往并不在意，甚至有可能转过几天功夫，当他发觉必要时，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对付那个他曾经帮过的人。
…………
夜影憧憧，李季兰命人在自己日常起居的偏殿之内设下小宴。
侍从去了不过盏茶功夫，鱼玄机便摇曳而来。
人鱼一族当今四大姓氏的长老之中，薛洪度年龄最大、资格最老、地位也最高，刘采春性子最内向、行事最低调，李季兰身为族长，气势最盛、学问最富、筹谋也最深，但鱼玄机却是年龄最小、实力也最高的那一个！若论天赋，非但李季兰自愧不如，遍数人鱼一族，可堪与其比肩者，也不过只有李素兰一人而已！
而若论美艳，阖族上下，大约也就只有一个李季兰可以与她不相上下，李素兰虽美，却毕竟是年纪略轻了一些，还没到女子最美的年纪。
如果说李季兰的美，是美在庄重而贵气，是美在一种气度的话，那么鱼玄机之美，则是另外一种更加纯粹的女性妖娆之美。
也因此，族中上下皆尊敬李季兰，却人人皆以鱼玄机为偶像。
此时应召而来，鱼玄机款步上殿，从容施礼之后在李季兰的对面坐下来，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夜明珠璀璨的光芒下，她明艳不可方物。
李季兰叹口气，道：“就知道你这丫头要幸灾乐祸！我昨晚回来审问素兰那丫头，她告诉我，你去的时候还在她前面呢，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你也要算有关吧？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别看笑话了，帮忙想想办法如何？”
李季兰闻言莞尔一笑，辩解道：“昨晚我要去，可最终还是把机会让给素兰了的，床就在屋里，人就在床上，她自己没爬上去，怨得我乎？”
话虽这么说，笑过之后，她略想片刻，还是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为李季兰筹划道：“其实要解李昂先生的怒气，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眼见李季兰立刻打起精神看过来，她嘴角噙着一抹明艳的笑意，道：“大不了你跟素兰一起上？还怕他不动心？”
李季兰闻言顿时失望，气苦地笑笑，“你就取笑我吧！让你帮忙出主意，却是一句正经话没有！”
鱼玄机一笑，旋即收起笑容，正襟危坐，认真地道：“在谈这件事情之前，有个事情我必须得先问明白了，然后才好帮你出主意。”李季兰当即点头，“你问！”鱼玄机道：“我的这个问题就是，在你看来，李昂先生之与咱们人鱼族，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才最好？也或者说，在你心里，李昂先生到底是一个什么地位？”
这一次李季兰知道自己是真的错了。
其实都没有等到贺兰朵朵来问罪，她只是向韩秋雨请教了一下。可是，就连韩秋雨这个惯来粗枝大叶不拘小节的人，一听之下，都立刻就说，哪里有你这样说话的？
是啊，哪里有这样说话的？
尽管此前李季兰一度以身为美人鱼、却对人类的文化了如指掌而骄傲，但是这一次，她知道，哪怕自己读了再多人类的书，只要自己不是人类，便终归不可能真正地了解人类。
美人鱼也是人，但只能算是半人。在他们的血脉之中，至少有半数还是属于兽族的。而事实上，不管是以女为尊的传统制度，还是只着片衣、喜食鲜腥的惯有习俗，无一不显示着主导人鱼一族身上浓浓的兽类气息。
所谓姓氏，其实只是披上了一件好看的外衣而已，归根到底，还是老一套的等级制度。
所以，尽管饱读人类的各种书籍，但其实从内心来讲，李季兰仍然习惯于以人鱼的习惯来思考问题、处理问题。
就比如这一次，按照韩秋雨的说法，当时既然进去了，你于其说什么以身替妹，还不如就干脆告个罪、解释一下缘由，然后直接把人拉出来了事来的更好！
以李昂的性格，估计反而不会计较什么。
而你以身替妹，如果李昂答应了，岂不是坐实了他确实贪慕你们的美色？岂不是把人家本来的仗义出手真的给变成有所图谋了？
试想，遇到这种事，谁能不生气？
说到底，人类是一种很在乎面子的动物！
韩秋雨似模似样地说出了这么一番道理，叫李季兰听了恍然大悟，于是等贺兰朵朵来了之后，她把事情经过一说，随后便直接把李素兰叫来，让她当场道歉赔罪。
如果仔细还原起来，昨晚的偷人之举，自然是李素兰故意而为。
姐妹重逢之下，贺兰朵朵本来就很高兴，李素兰再故意多劝几次酒，贺兰朵朵不知不觉就喝多了，搂着蒋敏之又说又笑，被安置好之后，也是很快就酣然睡去。李素兰就是看准了这个机会，随后便直奔李昂的住所而去。甚至于，即便是跟鱼玄机碰上了，她这个后来者也是丝毫没有退让一下的自觉，硬是把鱼玄机给挤走了，也要进去。
虽然要说起来，她喜欢李昂，要做李昂的女人，固然是只要她自己愿意就行，但终归还是有些对不起贺兰朵朵这个好姐妹的——李昂，可是她的夫君来着！
于是，李素兰的道歉很诚恳。
但是最终，贺兰朵朵还是大怒而去。
她生气的不是李素兰看上了自己的夫君，她生气的是，身为那么好的姐妹，就算看上了，也完全可以直说嘛，反正李昂的女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多一个李素兰，也未必就是什么顶天了的大事，何苦要这样偷偷摸摸的去做？
对于贺兰朵朵这样性格耿直的人来说，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事了！
然后……原来的好姐妹，突然就这么闹翻了。
李素兰二话不说直接追出去了，留下李季兰苦恼地揉着眉头。
把所有的思路在脑子里认认真真地过了一遍，最终，李季兰命人去把鱼玄机请来——在李季兰看来，哪怕是在昨晚的事情发生之前，要说李昂最待见的人，整个人鱼一族之中，也应该非鱼玄机莫属了！
原因很简单，鱼玄机受李昂之恩最重！
说起来，这也是李季兰在转变思路之后才逐渐想明白其中道理的。
在此之前，尽管她也明白李昂看待鱼玄机时与别个不同，却始终不是太理解其中的具体原因。一直到得了韩秋雨一番话点醒之后，她才恍然大悟过来：原来，帮助人的人，对被自己帮助过的人，也是很容易心生亲近的。
瞧瞧，这就是复杂的人类！这就是复杂的人类思维！
要是按照兽族的思路的话，被帮助了的人，对帮助了自己的人，固然是会感激不尽的，但帮助人的人对此却往往并不在意，甚至有可能转过几天功夫，当他发觉必要时，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对付那个他曾经帮过的人。
…………
夜影憧憧，李季兰命人在自己日常起居的偏殿之内设下小宴。
侍从去了不过盏茶功夫，鱼玄机便摇曳而来。
人鱼一族当今四大姓氏的长老之中，薛洪度年龄最大、资格最老、地位也最高，刘采春性子最内向、行事最低调，李季兰身为族长，气势最盛、学问最富、筹谋也最深，但鱼玄机却是年龄最小、实力也最高的那一个！若论天赋，非但李季兰自愧不如，遍数人鱼一族，可堪与其比肩者，也不过只有李素兰一人而已！
而若论美艳，阖族上下，大约也就只有一个李季兰可以与她不相上下，李素兰虽美，却毕竟是年纪略轻了一些，还没到女子最美的年纪。
如果说李季兰的美，是美在庄重而贵气，是美在一种气度的话，那么鱼玄机之美，则是另外一种更加纯粹的女性妖娆之美。
也因此，族中上下皆尊敬李季兰，却人人皆以鱼玄机为偶像。
此时应召而来，鱼玄机款步上殿，从容施礼之后在李季兰的对面坐下来，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浅浅的笑容。
夜明珠璀璨的光芒下，她明艳不可方物。
李季兰叹口气，道：“就知道你这丫头要幸灾乐祸！我昨晚回来审问素兰那丫头，她告诉我，你去的时候还在她前面呢，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你也要算有关吧？到了这个时候，你就别看笑话了，帮忙想想办法如何？”
李季兰闻言莞尔一笑，辩解道：“昨晚我要去，可最终还是把机会让给素兰了的，床就在屋里，人就在床上，她自己没爬上去，怨得我乎？”
话虽这么说，笑过之后，她略想片刻，还是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为李季兰筹划道：“其实要解李昂先生的怒气，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眼见李季兰立刻打起精神看过来，她嘴角噙着一抹明艳的笑意，道：“大不了你跟素兰一起上？还怕他不动心？”
李季兰闻言顿时失望，气苦地笑笑，“你就取笑我吧！让你帮忙出主意，却是一句正经话没有！”
鱼玄机一笑，旋即收起笑容，正襟危坐，认真地道：“在谈这件事情之前，有个事情我必须得先问明白了，然后才好帮你出主意。”李季兰当即点头，“你问！”鱼玄机道：“我的这个问题就是，在你看来，李昂先生之与咱们人鱼族，到底是个什么关系才最好？也或者说，在你心里，李昂先生到底是一个什么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