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齐茉儿篇 在兆佳晚晴的面前,我实在输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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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齐国嫡公主，因害怕庄国与姜国联盟，父王将我许给了年迈八十的老庄王。我痛哭了三日三夜，却也没能改变任何决定。在世人眼里，国泰民安最为重要，像我这样的公主，既享受了王室的尊荣，便理所当然的应该嫁给邻国，保卫疆土。
踏出庄宫的那一刻，满目的春光灿烂，却掩不住我一心荒芜。
迎亲的是庄国的三王子，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穿铁甲，越过林立的侍卫，微微的朝我发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全大庄的人，我都恨。漫长的路途，我又晕又吐，吃不下任何东西。三王子脾性甚好，任何时候都带着淡淡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永远平静温和，好似永远没有喜怒。他亲自端来稀粥、送来水果，知道我夜里睡不好，就把自己用的软褥送与我用。记得那日在庄州城门下，他换上了王子服饰，衣袂飘飘，眉宇间俊朗如月，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白玉佩，玉面刻着“承瑞二字”。
我问：“这是什么？”
他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淡淡道：“你的裙摆乱了。”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主，我从不允许自己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尤其是进宫如此大的场合。我连忙给侍女使眼色，承瑞却已弯下腰，轻轻的抚平裙角，又把玉佩递给侍女，道：“给公主压裙。”侍女福身接过，把玉佩系在我的腰间，我脸颊发红，摩挲着背面的刻字，问：“承瑞？是你的名字吗？”
如果是御赐之物，又刻着他的名字，大约很贵重吧。
承瑞却笑道：“做我的二夫人，如何？”
堂堂齐国夫人，怎会沦落到给王子做夫人？但我看着他的眼睛，莫名的有些悸动，鬼使神差道：“我是你父王的妃嫔，你”他却只轻轻道：“其实你要嫁的人是我，是我向王祖父求的你。因怕齐王不愿把你嫁给王子，才托了我王祖父的名义。你会怪我吗？”
我觉得羞耻，作为一个公主，竟被外国王子戏弄婚姻大事。但我也不是贪图虚名的人，如果是嫁给他，总比嫁给王宫里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要好。我道：“你为何单单要求我？只因为我是齐国的公主吗？”男人都一样，尤其是王室的男人，他们把女人当玩物，他们总是想控制所有的一切。我有些愤怒，却听承瑞当着众侍卫、仪从、侍女道：“去年为齐王祝寿时，我曾在宴席上见过你，从此魂牵梦绕。”
自此以后，每每午夜梦回，我常常想起他对我说的这句话——
我曾在宴席上见过你，从此魂牵梦绕。
最初嫁给承瑞的那段时日，是我一生中最惬意、最美满的时光，虽然和我一同进府的还有陈国的小公主。但承瑞最宠爱的人是我，阖府皆知。大夫人是楚国的公主，性子温婉，早已失宠。三夫人陈国公主年幼，还未曾侍寝。至于南小院的庄妫，即便她生有子嗣，但又能如何？一个贱婢罢，我动一动手指，便能把她捏死。况且她很老实，规规矩矩的，我懒得放她在眼里。那几年，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春天与他在花园中逗弄小猫小狗，摘小花小草。夏天里吃碎冰听百戏，坐在湖边听风声。秋天时他会带我划船，骑马，进宫拜见庄王庄后。到了冬天，每逢大雪之时，便宴客开席，在庭院里推需狮子玩。
我曾以为，自己一定能和他白头偕老，生下一堆男男女女。
所有的一切在太鼎元年的春天，戛然而止。
太鼎元年，老庄王病薨，承瑞的父王继位，成为了新的大庄国王。庄王欲与楚定河东边最大的国家大清联盟，遂遣承瑞去求亲。开始我以为，庄国有一位太子、两位王子，承瑞上有太子，下有四王子，况且他又已经娶了三个公主，即便是他去清国，也轮不到他与清国联姻。况且清国兵强马壮，武力雄厚，清王又岂肯让自己的公主嫁给一个王子做四夫人？
清王确实没让他的长公主做三王子的滕妾，而是做令大庄举国相迎的三王妃。
兆佳晚晴刚进府的一两年，在宫里闹过许多笑话，她以大力闻名，为庄后所厌恶。她还喜欢爬树摘果子，拿弹弓射鸟，半点长公主的架势、优雅皆没有，每天弄得府里鸡飞狗跳。起先承瑞尚能忍耐，渐渐的，便疏远了她，依旧爱往我的院子里走动。后院里最恨兆佳晚晴的，是庄妫。庄妫曾怀有一个孩子，好几月了，因她一直住在承瑞的太极殿，故而没人敢动她。偏偏兆佳晚晴要示好，送了两碗补汤去，结果夜里便流下一个成形的男婴。
为着此事，阖府大闹，承瑞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兆佳晚晴喝道：“我今生今世再不想见到你！”又即刻将她送去了含凉殿。含凉殿乃承瑞别苑，形同冷宫。
当时大夫人悄悄同我说：“府里你最得宠，趁着三王妃去了，你若能怀个一男半女，必然能坐上妃位。”我当时年轻，听不出是阴奉还是阳违，便傻傻的放进心里了，对三王妃的位置有了贪念，故而拿出千倍万倍的心思在承瑞身上。他确实也待我很好，只是不知为何，府里除了庄妫，谁都再未有妊。一年后，没等我有孕，承瑞又亲自去含凉殿接回了兆佳晚晴。
直到这个时候，直到兆佳晚晴再次住进飞凰殿，直到承瑞再也不入我的寝殿，我才渐渐看明白了，原来他们——他们——才是结发的夫妻。
我比她先遇见承瑞，先嫁给承瑞，但对承瑞来说，她才是他的第一个妻子。
明面上兆佳晚晴失宠了，可暗地里，府里的吃穿用度，节庆赏礼，全部紧着飞凰殿。有的时候我也会对兆佳晚晴心生钦佩，那次太子赏给承瑞两个秀女，她孤身闯入太子府与太子对峙的时候，整个京城的内命妇都为她所作所为折服。承瑞领兵攻入大清，她立在宫门前拼死护国之事，我也听闻过，甚至半夜为替她掉了泪。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我，未必有她那样的勇气。
后来她失踪了，承瑞几乎不回王府。
后来她又回来了，变成了庄国的太子妃，陪在承瑞身边受万民跪拜。
再后来，她怀着身孕消失了，承瑞大怒，贬我和三夫人去含凉殿，贬庄妫永世不得再与他见面我一辈子都记得那日，我跪在他的脚边，拿出他当日送我压裙的白玉佩，苦苦的哀求他念在旧情上，念在两国的外交上，不要流放我，不要将我弃之不顾。他却震怒异常，夺过我腰间的白玉佩，狠狠砸向石柱，斥道：“滚，都给我滚！”
玉碎成沫，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在含凉殿只住了半年，庄王便死了，承瑞登基后，派人接含凉殿众夫人入宫，受封领赏。但他从未入过后宫，也从不召任何妃嫔侍寝。直到后宫选秀，新纳了十名秀女，他秉公办事，不偏不倚的一一临幸。中间有一个富察氏特别受宠，旁人不知道，我心里却清明得很——富察氏的身形像极了兆佳晚晴，又是旧清国的贵族，眉目举止间，总有相似之处。
这几年，承瑞的脾气越来越暴戾，整日整日的没有笑脸，每次去太极殿给他请安，他一声咳嗽，都能叫我心惊胆战。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会为我抚平裙摆的儒雅王子，也不是那个为逗我欢笑在雪里堆狮子的丈夫，他已是一国之君，身边再没有我的位置。有一天，承瑞突然召所有的妃嫔在御花园游船，他对我微笑，对我温言暖语，就像回到了我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他定是有所图，可是——在他的温存面前，我毫无招架之力。
我，齐茉儿，真心实意的爱过大庄国王庄承瑞。
太极二年的夏天，承瑞出征姜国未归，兆佳晚晴突然抱着她的孩子，一身褴褛的走进了庄宫。我领着大小妃嫔们往宫门口跪迎，宫里只我和陈妃认识她，我俩恭恭敬敬的早已没有逾越的心思。反而是那些年轻的妃嫔们，见了兆佳晚晴，皆是一副鄙然厌恶之色。在她们眼里，兆佳晚晴只是亡国的公主，只是被送去外苑的失宠妃嫔，只是连登基之日都没有出现的王后。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兆佳晚晴曾站在城墙上对承瑞举剑，曾被先王废去妃位，曾逃离承瑞数次，曾杀死楚国的公主，曾打去庄妫的胎儿她做过无数大逆不道的事，却也没有失去承瑞待她的情意。他是三王子的时候，她是三王妃，他是太子的时候，她是太子妃，他是庄王的时候，她是庄后。如果天下人还记得，大庄第一将军的虎符，仍然在她的手里。
有太多的事，她们不知道。她们更不知道——
在兆佳晚晴的面前，我实在输得很惨，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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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乃齐国嫡公主，因害怕庄国与姜国联盟，父王将我许给了年迈八十的老庄王。我痛哭了三日三夜，却也没能改变任何决定。在世人眼里，国泰民安最为重要，像我这样的公主，既享受了王室的尊荣，便理所当然的应该嫁给邻国，保卫疆土。
踏出庄宫的那一刻，满目的春光灿烂，却掩不住我一心荒芜。
迎亲的是庄国的三王子，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身穿铁甲，越过林立的侍卫，微微的朝我发笑。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全大庄的人，我都恨。漫长的路途，我又晕又吐，吃不下任何东西。三王子脾性甚好，任何时候都带着淡淡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也永远平静温和，好似永远没有喜怒。他亲自端来稀粥、送来水果，知道我夜里睡不好，就把自己用的软褥送与我用。记得那日在庄州城门下，他换上了王子服饰，衣袂飘飘，眉宇间俊朗如月，他从腰间取下一块白玉佩，玉面刻着“承瑞二字”。
我问：“这是什么？”
他依然带着温和的笑意，只淡淡道：“你的裙摆乱了。”作为一个国家的公主，我从不允许自己衣衫不整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尤其是进宫如此大的场合。我连忙给侍女使眼色，承瑞却已弯下腰，轻轻的抚平裙角，又把玉佩递给侍女，道：“给公主压裙。”侍女福身接过，把玉佩系在我的腰间，我脸颊发红，摩挲着背面的刻字，问：“承瑞？是你的名字吗？”
如果是御赐之物，又刻着他的名字，大约很贵重吧。
承瑞却笑道：“做我的二夫人，如何？”
堂堂齐国夫人，怎会沦落到给王子做夫人？但我看着他的眼睛，莫名的有些悸动，鬼使神差道：“我是你父王的妃嫔，你”他却只轻轻道：“其实你要嫁的人是我，是我向王祖父求的你。因怕齐王不愿把你嫁给王子，才托了我王祖父的名义。你会怪我吗？”
我觉得羞耻，作为一个公主，竟被外国王子戏弄婚姻大事。但我也不是贪图虚名的人，如果是嫁给他，总比嫁给王宫里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要好。我道：“你为何单单要求我？只因为我是齐国的公主吗？”男人都一样，尤其是王室的男人，他们把女人当玩物，他们总是想控制所有的一切。我有些愤怒，却听承瑞当着众侍卫、仪从、侍女道：“去年为齐王祝寿时，我曾在宴席上见过你，从此魂牵梦绕。”
自此以后，每每午夜梦回，我常常想起他对我说的这句话——
我曾在宴席上见过你，从此魂牵梦绕。
最初嫁给承瑞的那段时日，是我一生中最惬意、最美满的时光，虽然和我一同进府的还有陈国的小公主。但承瑞最宠爱的人是我，阖府皆知。大夫人是楚国的公主，性子温婉，早已失宠。三夫人陈国公主年幼，还未曾侍寝。至于南小院的庄妫，即便她生有子嗣，但又能如何？一个贱婢罢，我动一动手指，便能把她捏死。况且她很老实，规规矩矩的，我懒得放她在眼里。那几年，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春天与他在花园中逗弄小猫小狗，摘小花小草。夏天里吃碎冰听百戏，坐在湖边听风声。秋天时他会带我划船，骑马，进宫拜见庄王庄后。到了冬天，每逢大雪之时，便宴客开席，在庭院里推需狮子玩。
我曾以为，自己一定能和他白头偕老，生下一堆男男女女。
所有的一切在太鼎元年的春天，戛然而止。
太鼎元年，老庄王病薨，承瑞的父王继位，成为了新的大庄国王。庄王欲与楚定河东边最大的国家大清联盟，遂遣承瑞去求亲。开始我以为，庄国有一位太子、两位王子，承瑞上有太子，下有四王子，况且他又已经娶了三个公主，即便是他去清国，也轮不到他与清国联姻。况且清国兵强马壮，武力雄厚，清王又岂肯让自己的公主嫁给一个王子做四夫人？
清王确实没让他的长公主做三王子的滕妾，而是做令大庄举国相迎的三王妃。
兆佳晚晴刚进府的一两年，在宫里闹过许多笑话，她以大力闻名，为庄后所厌恶。她还喜欢爬树摘果子，拿弹弓射鸟，半点长公主的架势、优雅皆没有，每天弄得府里鸡飞狗跳。起先承瑞尚能忍耐，渐渐的，便疏远了她，依旧爱往我的院子里走动。后院里最恨兆佳晚晴的，是庄妫。庄妫曾怀有一个孩子，好几月了，因她一直住在承瑞的太极殿，故而没人敢动她。偏偏兆佳晚晴要示好，送了两碗补汤去，结果夜里便流下一个成形的男婴。
为着此事，阖府大闹，承瑞当着所有人的面对兆佳晚晴喝道：“我今生今世再不想见到你！”又即刻将她送去了含凉殿。含凉殿乃承瑞别苑，形同冷宫。
当时大夫人悄悄同我说：“府里你最得宠，趁着三王妃去了，你若能怀个一男半女，必然能坐上妃位。”我当时年轻，听不出是阴奉还是阳违，便傻傻的放进心里了，对三王妃的位置有了贪念，故而拿出千倍万倍的心思在承瑞身上。他确实也待我很好，只是不知为何，府里除了庄妫，谁都再未有妊。一年后，没等我有孕，承瑞又亲自去含凉殿接回了兆佳晚晴。
直到这个时候，直到兆佳晚晴再次住进飞凰殿，直到承瑞再也不入我的寝殿，我才渐渐看明白了，原来他们——他们——才是结发的夫妻。
我比她先遇见承瑞，先嫁给承瑞，但对承瑞来说，她才是他的第一个妻子。
明面上兆佳晚晴失宠了，可暗地里，府里的吃穿用度，节庆赏礼，全部紧着飞凰殿。有的时候我也会对兆佳晚晴心生钦佩，那次太子赏给承瑞两个秀女，她孤身闯入太子府与太子对峙的时候，整个京城的内命妇都为她所作所为折服。承瑞领兵攻入大清，她立在宫门前拼死护国之事，我也听闻过，甚至半夜为替她掉了泪。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我，未必有她那样的勇气。
后来她失踪了，承瑞几乎不回王府。
后来她又回来了，变成了庄国的太子妃，陪在承瑞身边受万民跪拜。
再后来，她怀着身孕消失了，承瑞大怒，贬我和三夫人去含凉殿，贬庄妫永世不得再与他见面我一辈子都记得那日，我跪在他的脚边，拿出他当日送我压裙的白玉佩，苦苦的哀求他念在旧情上，念在两国的外交上，不要流放我，不要将我弃之不顾。他却震怒异常，夺过我腰间的白玉佩，狠狠砸向石柱，斥道：“滚，都给我滚！”
玉碎成沫，他甚至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在含凉殿只住了半年，庄王便死了，承瑞登基后，派人接含凉殿众夫人入宫，受封领赏。但他从未入过后宫，也从不召任何妃嫔侍寝。直到后宫选秀，新纳了十名秀女，他秉公办事，不偏不倚的一一临幸。中间有一个富察氏特别受宠，旁人不知道，我心里却清明得很——富察氏的身形像极了兆佳晚晴，又是旧清国的贵族，眉目举止间，总有相似之处。
这几年，承瑞的脾气越来越暴戾，整日整日的没有笑脸，每次去太极殿给他请安，他一声咳嗽，都能叫我心惊胆战。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会为我抚平裙摆的儒雅王子，也不是那个为逗我欢笑在雪里堆狮子的丈夫，他已是一国之君，身边再没有我的位置。有一天，承瑞突然召所有的妃嫔在御花园游船，他对我微笑，对我温言暖语，就像回到了我当初嫁给他的时候。其实我心里很明白，他定是有所图，可是——在他的温存面前，我毫无招架之力。
我，齐茉儿，真心实意的爱过大庄国王庄承瑞。
太极二年的夏天，承瑞出征姜国未归，兆佳晚晴突然抱着她的孩子，一身褴褛的走进了庄宫。我领着大小妃嫔们往宫门口跪迎，宫里只我和陈妃认识她，我俩恭恭敬敬的早已没有逾越的心思。反而是那些年轻的妃嫔们，见了兆佳晚晴，皆是一副鄙然厌恶之色。在她们眼里，兆佳晚晴只是亡国的公主，只是被送去外苑的失宠妃嫔，只是连登基之日都没有出现的王后。而她们不知道的是，兆佳晚晴曾站在城墙上对承瑞举剑，曾被先王废去妃位，曾逃离承瑞数次，曾杀死楚国的公主，曾打去庄妫的胎儿她做过无数大逆不道的事，却也没有失去承瑞待她的情意。他是三王子的时候，她是三王妃，他是太子的时候，她是太子妃，他是庄王的时候，她是庄后。如果天下人还记得，大庄第一将军的虎符，仍然在她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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