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五章:省得被人垂涎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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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晚晴有孕，早膳预备了五十道菜，足足摆满四桌。晚晴胃口极好，吃完一碗牛肉面，又用鸡汤泡了一大碗饭吃。承瑞反而吃得少，用了两个玉米馍馍，半碗红豆稀饭，便丢了碗筷。他保持着行军打仗的习惯，甚少大鱼大肉，尊崇清淡饮食。
用完膳，已是日上三竿。
晚晴犯困，歪在凉椅里睡回笼觉。承瑞怕她积食，遂哄她道：“昨儿可想明白了？”晚晴双眼半阖，慵懒问：“明白什么？”承瑞俯身撑在凳手上，与她鼻尖蹭着鼻尖，他道：“把你想做的事情告诉我，今日我有闲空，皆可如你所愿。”
兰烬领着奴婢们往铜制的大鼎中倒入半框冰,砖，冷雾缭绕，鼎外铜壁一颗一颗的水珠凝成流，缓缓浸入事先铺好的毛毡里。晚晴双手捧着承瑞脸颊，嫣然发笑，道：“我倒想去山顶瞧瞧，可日头毒晒，我又怀着身子，实在不便利。”
两夫妻在里头你侬我侬，奴婢们含胸垂脸，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承瑞思衬片刻，狡黠道：“这有何难？你是我的太子妃，即便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想法子替你摘了。”他半抱着晚晴起身，扬声道：“吴学士！”吴学士和慕容狐是特别惨的，大庄文武百官皆在家中避暑，只他们两个，抱着大垛的文书，汗流浃背坐在偏院翻看。
只看文书还不够，还要随叫随到。
吴学士正和慕容狐争论昨儿傍晚在山下遇见的几个妇人到底是何来历，那眼冒桃心的姑娘到底喜欢不喜欢阿狐一听主院喊话，两人撒腿就跑，连骂人的话都含在嘴里没下文。
承瑞见两人气喘如牛，倒是吃惊，问：“你们很着急？”
吴学士咽了咽口水，冷笑道：“我们不急，您急吗？”他们三个情同兄弟，是唯一能和承瑞开玩笑的人。承瑞顿了顿，道：“我不急啊。”出门爬个山急啥？吴学士唇角发抖，拉着慕容狐要打转，道：“殿下既然不急，那我们先走了。您是放假了，咱们可当着差呢。”
几个丫头立在后面偷笑，晚晴亦笑：“进来吧，外头怪热。”
吴学士才跨了半只脚，却见承瑞扬手，道：“不必进来了，反正要出去。”吴学士脸耷拉着像歇菜的黄花，道：“殿下有何吩咐？”承瑞拍了拍吴学士肩膀，道：“晚晴想登山，你去备一条软竹编的春凳，能用长杆抬的，晚上我们一起去山顶看落日。”
晚晴轻锤承瑞，嗔笑道：“想必天上的月亮也是好摘的，反正叫他们动手。”
吴学士不懂这茬，但承瑞吩咐他做，他自然能吩咐其他人做，遂道：“微臣遵命。”承瑞沉思半响，又道：“阿狐，有件事你记着。”阿狐对承瑞的话向来言听计从，道：“殿下尽管吩咐。”承瑞想起早上自己在江无手里吃了亏，便道：“明日寅时末分，你在湖边等我。”
阿狐问：“殿下的意思是”
承瑞当着晚晴面，稍觉难堪，便道：“明日再说。”
阿狐未敢多问，只抱拳道：“是。”
傍晚时候，因吴学士有一封紧要的文书遗落在太鼎殿，旁人去拿，总觉难以安心，遂请慕容狐亲自去取。到了山脚，慕容狐又见妇人在路障处喧闹，遂勒紧马头，道：“又是你们？”
林小清一见阿狐，立马像闻见肉香的老虎，她奔至阿狐马下，喜道：“慕容大人！我有样东西送给您，您别嫌寒碜。”没等阿狐反应，她已从布兜中取出两盏玻璃油灯，自作主张挂在阿狐的马镫上，笑盈盈凝视着阿狐。
阿狐怒道：“你在干什么？”
小清从小在山林中长大，涉世数年，依然满腔的热情与纯真。她皮肤黝黑，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两只斜月，她道：“昨日见吴大人马上挂着玻璃灯，而慕容大人没有，我心想必是夜里行走时有用，点燃了灯便可看见底下的路，于是去街上给大人买了”她话没说完，慕容狐忽而双腿使劲一蹬，两个玻璃灯便“啪啦”滚进草丛里。
给阿狐献殷勤的女子无数，大到宫里选秀时偶遇的秀女，小到家里刚买的丫头，从发簪荷包到宝剑玉佩，如果每样别人送的东西，他都要收下，大约堆满整个慕容府邸也处处有余最最可怖的是，从有记事起，每次他洗澡，都会有人偷看，男的女的都有，也是因此，他才练就了一身武功。有时候，他真想拿刀戳破自己的脸，省得被人垂涎美色。
小清愣了片刻，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强忍着泣声，捡起地上的玻璃油灯，唇角勉强带着笑意，问：“不合您心意吗？您喜欢什么模样的？”
阿狐最厌恶女子套近乎，闷声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他双腿一夹，淡淡瞥眼睨着小清，大步向前。小清手里举着破碎的玻璃油灯，终于泪如泉涌。她暗暗的难过：是了，慕容大人何等高贵，怎会看得上我这样的猎户丫头？论容貌，论身份，我都不足他万分之一。
话虽如此，但这对玻璃油灯花费了小清所有的积蓄，再加上离家时在母亲衣柜里偷的银簪子。在逃婚的日子里，没饭吃，没衣穿，没地方住的时候，她都没有舍得当掉母亲的银簪子，可为了给他买一对像样的玻璃油灯，她倾覆了所有。
这对油灯承载的，是小清对慕容狐所有的爱意，它们碎了，亦是小清的心碎了。
小清蹲在地上，嘤嘤哭到虚脱。
山林中，时时传来叮铃笑声。树荫重重，晚晴坐在藤椅里，由承瑞和江无抬着。原本是承瑞和吴学士两个抬，慕容狐不在，由江无担当护卫。但吴学士闲时被妻妾哄着，忙时又习惯坐着定谋略，下战书，根本没空强身健体。故而手不能挑，肩不能扛，是个无用书生。
晚晴惬意的坐着，随侍的四个婢女，一人撑着纸伞，一人端着巾帕，一人拿着水果，还有一人是医女，背着两箱子药材，以防不时之需。因山路上布满了路障，他们之间互不通讯，也未接到太子殿下亲临通知，故而每走百余米，总有人过来询问。有驻守严格的，不信太子殿下会亲自为太子妃抬轿子，非要他们等着，然后把统领请来认人。统领们从草屋里出来时都还趾高气昂，一见承瑞就跟软了的柿子似的，什么脾气都没了。
到了日落时候，可总算到了山顶。承瑞坐在石头上歇气，晚晴将洗好的葡萄喂到他嘴里，笑道：“晚上回去，我给你揉揉肩膀，明儿非得疼的。”江无到底是练武之人，没事一般，轻松寻到最高处往周围巡视。承瑞远远望着他，服气的张口吃葡萄。
太阳如被血色浸染，漫天的晚霞火似的烧掉半边天。承瑞牵着晚晴立在悬壁之巅，狂猎的晚风吹乱了两人的发鬓，绯色的光芒笼罩着她们的全身，染红所有的颜色。盛光下是玉带般的河流，葱郁的树木，鳞比栉次的房屋。望着炊烟在河岸边冉冉而起，晚晴沐浴着夏风，笑道：“我在域林时，时常见到这样的光景。”
承瑞紧紧握住晚晴的掌心，道：“等大局稍定，我带你回域林。”两人的声音随风飘向极远极远的地方，一丝一缕，消散在天空的尽头。
待星光闪烁，众人方启程下山。
吴学士累得半死，在路障亭借了一匹马，直接回家了。江无要下山请军营的弟兄喝酒，亲眼看见慕容狐护着承瑞晚晴进了小院，方离开。
江无的月俸银子是从太子府支取，拿的与慕容狐一样，而他吃住都跟着晚晴，所以一年到头的银子很少能花出去。几个军营的弟兄甚少进城，都是火器营的，因着晚晴做过火器营的将军，诸事皆由江无通传，一来二去，几个人便熟稔了。
吃完酒，时间尚早。庄州属繁华之地，酒肆勾栏，夜夜笙歌至凌晨。江无吃醉了酒，被夜风一吹，又清醒了三分。他牵着马信步往回走，恍惚里有人奔过来，他本能的抽刀一指，差点削断人的脑袋。他撑起眼皮，模模糊糊看着眼前的人影，支吾道：“你你是静善公主？”
静善往后退了两步，讪笑道：“喝醉了剑法都如此准，不愧是大清第一高人江无。”
江无顿时警觉，点了点头，算是行过礼了，又道：“您在等我？”
静善仍然摆出嫡公主的架势，冷冷道：“你下山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同路障亭的士兵说要来此处喝酒，我便一直在路口候着。”又笑道：“你告诉兆佳晚晴，如果她想看皇阿玛给她捎的信，就来此处等我。”
语毕，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清国虽灭，但在江无心里，无论是兆佳晚晴，还是兆佳静善，都还是他的公主大人。所以静善走的时候，他没法拦住她。所以静善让他传话，他也不可能违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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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晚晴有孕，早膳预备了五十道菜，足足摆满四桌。晚晴胃口极好，吃完一碗牛肉面，又用鸡汤泡了一大碗饭吃。承瑞反而吃得少，用了两个玉米馍馍，半碗红豆稀饭，便丢了碗筷。他保持着行军打仗的习惯，甚少大鱼大肉，尊崇清淡饮食。
用完膳，已是日上三竿。
晚晴犯困，歪在凉椅里睡回笼觉。承瑞怕她积食，遂哄她道：“昨儿可想明白了？”晚晴双眼半阖，慵懒问：“明白什么？”承瑞俯身撑在凳手上，与她鼻尖蹭着鼻尖，他道：“把你想做的事情告诉我，今日我有闲空，皆可如你所愿。”
兰烬领着奴婢们往铜制的大鼎中倒入半框冰,砖，冷雾缭绕，鼎外铜壁一颗一颗的水珠凝成流，缓缓浸入事先铺好的毛毡里。晚晴双手捧着承瑞脸颊，嫣然发笑，道：“我倒想去山顶瞧瞧，可日头毒晒，我又怀着身子，实在不便利。”
两夫妻在里头你侬我侬，奴婢们含胸垂脸，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承瑞思衬片刻，狡黠道：“这有何难？你是我的太子妃，即便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要想法子替你摘了。”他半抱着晚晴起身，扬声道：“吴学士！”吴学士和慕容狐是特别惨的，大庄文武百官皆在家中避暑，只他们两个，抱着大垛的文书，汗流浃背坐在偏院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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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学士正和慕容狐争论昨儿傍晚在山下遇见的几个妇人到底是何来历，那眼冒桃心的姑娘到底喜欢不喜欢阿狐一听主院喊话，两人撒腿就跑，连骂人的话都含在嘴里没下文。
承瑞见两人气喘如牛，倒是吃惊，问：“你们很着急？”
吴学士咽了咽口水，冷笑道：“我们不急，您急吗？”他们三个情同兄弟，是唯一能和承瑞开玩笑的人。承瑞顿了顿，道：“我不急啊。”出门爬个山急啥？吴学士唇角发抖，拉着慕容狐要打转，道：“殿下既然不急，那我们先走了。您是放假了，咱们可当着差呢。”
几个丫头立在后面偷笑，晚晴亦笑：“进来吧，外头怪热。”
吴学士才跨了半只脚，却见承瑞扬手，道：“不必进来了，反正要出去。”吴学士脸耷拉着像歇菜的黄花，道：“殿下有何吩咐？”承瑞拍了拍吴学士肩膀，道：“晚晴想登山，你去备一条软竹编的春凳，能用长杆抬的，晚上我们一起去山顶看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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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狐问：“殿下的意思是”
承瑞当着晚晴面，稍觉难堪，便道：“明日再说。”
阿狐未敢多问，只抱拳道：“是。”
傍晚时候，因吴学士有一封紧要的文书遗落在太鼎殿，旁人去拿，总觉难以安心，遂请慕容狐亲自去取。到了山脚，慕容狐又见妇人在路障处喧闹，遂勒紧马头，道：“又是你们？”
林小清一见阿狐，立马像闻见肉香的老虎，她奔至阿狐马下，喜道：“慕容大人！我有样东西送给您，您别嫌寒碜。”没等阿狐反应，她已从布兜中取出两盏玻璃油灯，自作主张挂在阿狐的马镫上，笑盈盈凝视着阿狐。
阿狐怒道：“你在干什么？”
小清从小在山林中长大，涉世数年，依然满腔的热情与纯真。她皮肤黝黑，笑起来眉眼弯弯像两只斜月，她道：“昨日见吴大人马上挂着玻璃灯，而慕容大人没有，我心想必是夜里行走时有用，点燃了灯便可看见底下的路，于是去街上给大人买了”她话没说完，慕容狐忽而双腿使劲一蹬，两个玻璃灯便“啪啦”滚进草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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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狐最厌恶女子套近乎，闷声道：“我为何要告诉你？”他双腿一夹，淡淡瞥眼睨着小清，大步向前。小清手里举着破碎的玻璃油灯，终于泪如泉涌。她暗暗的难过：是了，慕容大人何等高贵，怎会看得上我这样的猎户丫头？论容貌，论身份，我都不足他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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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如被血色浸染，漫天的晚霞火似的烧掉半边天。承瑞牵着晚晴立在悬壁之巅，狂猎的晚风吹乱了两人的发鬓，绯色的光芒笼罩着她们的全身，染红所有的颜色。盛光下是玉带般的河流，葱郁的树木，鳞比栉次的房屋。望着炊烟在河岸边冉冉而起，晚晴沐浴着夏风，笑道：“我在域林时，时常见到这样的光景。”
承瑞紧紧握住晚晴的掌心，道：“等大局稍定，我带你回域林。”两人的声音随风飘向极远极远的地方，一丝一缕，消散在天空的尽头。
待星光闪烁，众人方启程下山。
吴学士累得半死，在路障亭借了一匹马，直接回家了。江无要下山请军营的弟兄喝酒，亲眼看见慕容狐护着承瑞晚晴进了小院，方离开。
江无的月俸银子是从太子府支取，拿的与慕容狐一样，而他吃住都跟着晚晴，所以一年到头的银子很少能花出去。几个军营的弟兄甚少进城，都是火器营的，因着晚晴做过火器营的将军，诸事皆由江无通传，一来二去，几个人便熟稔了。
吃完酒，时间尚早。庄州属繁华之地，酒肆勾栏，夜夜笙歌至凌晨。江无吃醉了酒，被夜风一吹，又清醒了三分。他牵着马信步往回走，恍惚里有人奔过来，他本能的抽刀一指，差点削断人的脑袋。他撑起眼皮，模模糊糊看着眼前的人影，支吾道：“你你是静善公主？”
静善往后退了两步，讪笑道：“喝醉了剑法都如此准，不愧是大清第一高人江无。”
江无顿时警觉，点了点头，算是行过礼了，又道：“您在等我？”
静善仍然摆出嫡公主的架势，冷冷道：“你下山的时候我就看见了，你同路障亭的士兵说要来此处喝酒，我便一直在路口候着。”又笑道：“你告诉兆佳晚晴，如果她想看皇阿玛给她捎的信，就来此处等我。”
语毕，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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